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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哦。」于志德說,「明天一早就回來了?」

  「是的,」陸凡說,「我帶女朋友過來玩,明天是初五,我們一起回家過小年。」

  「好啊,那我們隨時聯繫。」於志德掛上了電話。

  陸凡看著雲海:「我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還有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你要聽哪一個?」

  「呵呵,」雲海說,「你先把那個不好不壞的告訴我。」

  「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北京,恐怕要把這兩家人全部都交給你了。」

  「那壞消息呢?」

  「於志德主動提出要我們呢支持第一筆費用,要求初十之前打款。」

  「好消息呢?」

  「於志德主動提出要我們支援第一筆費用,250萬美金!」

  雲海看著陸凡,思索他這個奇怪的歸類,也就是說,於志德提出好處費是正常的,250萬美金也是正常的,但是初十之前支付,的確是讓人有點納悶,為什麼要得這麼急?

  「你上次說有人在查他。」雲海說,「會不會是去攻關?」

  「有可能,」陸凡說,「如果那樣,我們的風險就太大了,真的和他栓在一條穿上了。」

  雲海沉默不語,陸凡看著他,半響陸凡問:「你怎麼看?」

  「我建議你還是回北京和歐總商量一下,我想憑他在石家莊的部分關係,可以有更多的資訊借助判讀,」雲海苦笑了一下,「我們現在業績平平,沒有250萬美金可以賭。」

  陸凡咽了口唾沫,覺得喉嚨有點痛,他想了半天,也只有這個答案了。「我晚上和爸媽打個招呼,這兩天就麻煩你。」

  「沒問題,」雲海說,「我一定把他們開開心心地帶回北京。」

  兩個人開始往外走,走著走著,雲海問:「你估計付國濤開的多少?」

  「我在想,」陸凡說,「估計不會超過200萬。」

  「你說,」雲海說,「他會不會兩家都要?」

  「有可能,」陸凡歎了口氣,「我馬上向歐總和何總彙報一下,這事情有點麻煩。」

  「不用著急,」雲海說,「沒准明天你一回北京,就明朗化了。」

  「也對,」陸凡說,「也聽聽何總和歐總的意見。」

  陸凡當即給歐陽貴和何乘風分別打了電話,並彙報說自己準備明天一早就飛回北京,何乘風表示同意,讓他儘快與歐陽貴商議。歐陽貴說晚上他讓人打聽一下情況,然後明天與他碰頭再細說。陸凡陪著父母在海灘邊坐了一會兒,晚上吃飯的時候,他說北京有工作,明天一早就走,讓父母跟著雲海玩到假期結束。兩位老人雖然不願意,但也不敢影響他的工作,只得點頭同意,陸凡晚上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改簽了機票,第二天一早,穿著長袖襯衫與棉布長褲,提著行李來到機場,飛回了北京。

  第十一章 華麗的晚餐

  陸凡下了飛機,就感到異常寒冷,他連忙走到一間洗手間,從行李裡翻出羽絨服,穿在身上,他走出機場,便看見歐陽貴的司機,「陸總。」司機一面打招呼,一面把陸凡的行李接過去,「車就在外面,歐總正在公司等您呢。」

  陸凡跟著他上了車,覺得渾身冷得打顫,他懷疑自己有點發燒,便靠在後座上休息,司機也不多問,沉默地看著車。此時的北京也是豔陽高照,卻沒有三亞那種濕熱的氣氛,車外不時傳來零星的鞭炮聲和騰地升起的煙火聲,一切都是那麼熱烈,冰冷而乾燥。

  車到了賽思樓下,陸凡拿著行李上了樓,在門口的保安那兒做了個登記,便走進辦公區域,整個區域空無一人,只有燈光,隔斷牆壁,矗立在牆角便的綠色植物,他來到歐陽貴的辦公室門前,敲了敲門,歐陽貴的嗓音在門內響起:「進來!」

  陸凡推門進去,點了點頭,「節日快樂!」

  歐陽貴咧了咧嘴,示意他坐下。陸凡坐在他的桌前,縮在椅子裡,歐陽貴說:「昨天晚上他們儘量問了問,說現在是過年,不太好問,省裡查他是真,抬舉他上組長的位子也是真,聽不到更多的消息。」

  「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給他,」歐陽貴說,「一來顯得我們有誠意,二來可以堵一堵SK,看著他們能不能立即給出這筆錢,上嘛,」他朝左邊咧了一下嘴,「他要是拿了錢不辦事,我一樣可以把錢拿回來。」

  陸凡吸了一下鼻子,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軟弱無力,但是話還是要說:「歐總,是不是多考慮幾天?等十五過了之後,大家都上班了,看著石家莊的發展情況,然後再做決定。」

  「如果於志德是這幾天等著送錢給什麼人,」歐陽貴說,「而SK出了錢,我們卻沒有,這就有點麻煩,以後想解開這個心結就沒那麼容易了。我知道裡顧慮什麼,可是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我覺得可以賭一把。」

  「我們的業績不好,萬一賭輸了,我們對總部不好交代。」

  歐陽貴看了陸凡一看,他奇怪這個銷售總監怎麼今天看起來像個軟蛋?難道他不知道這筆錢不可能從賽思中國的帳面上出去,就算落了空,一樣有辦法找補回來嗎?

  「弗蘭克,」歐陽貴說,「你是不是太猶豫了?」

  「我覺得於志德如果沒有把握上臺,我們就沒有必要給他這筆錢。」陸凡說,「而且最好聽一聽SK與省裡的消息,這事兒來得太快了,有些不合邏輯。」

  歐陽貴這次是真的笑了一下,陸凡覺得他的表情與嘴角都有了與平常不同的變化,而且他的眼睛裡也露出了一絲嘲諷,歐陽貴想起每次與何乘風討論問題,他都會強調「邏輯」二字,要從常情常態反復分析,這種帶有西方思維方式的習慣讓歐陽貴覺得很有意思,他覺得東方人不太考慮這些,某種程度上,東方人對事物的理解帶有一點超理性的東西,比如中國人喜歡說勝者為王敗則為寇,這其實是忽略了過程的一個總結,意思是不管你用何種方式創造了奇跡,你就是勝利者。

  他猛然意識到,陸凡是不也在美國接受了正規的教育,並且生活了多年,他不可避免地要顧及到邏輯問題,要從1向2推導,如果從1到3的過程省略了2,這就是為難他,歐陽果貴將身體前傾,手支撐著檯面,語氣儘量平穩:「如果我們因為猶豫失去了機會,那我們怎麼向美國人交代?之前的力氣會不會都白費了?弗蘭克,我理解裡說的邏輯問題,但有時候事物的邏輯不時平直的,它有跳躍的成分,而且在這個成分背後,它一定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們雖然沒有明確的消息,但是於志德需要錢幫他鞏固地位,這是我們大家都能夠想到的事實,除此之外,一個要錢的理由多種多樣,只要他在石家莊一天,只要他還在晶通的辦公室裡,我們就不怕他。但是如果因為我們不肯出錢,讓SK幫助了於志德,招致他的埋怨,那我們要費太多力氣去彌補這個關係,這是不是得不償失?」

  陸凡感到歐陽貴身體裡那股咄咄逼人的氣息散發出來,壓得他很不舒服,但越是這個時候,自己越必須堅持自己的想法,這是對賽思負責,對何乘風與歐陽貴負責,更是對自己負責。想到這兒,陸凡勉強坐正了:「問題在於,我們不知道那個合理的解釋是什麼,不管有多少種想法,我們並沒有證實,這是第一;第二,於志德為什麼需要錢,是不是真的因為慶豐公司的原因,那麼這個危機到底有多大,我們也並不百分之百清楚;第三,他為什麼要提出在初十之前拿到錢,這個目的是什麼,我認為一切都需要調查研究,如果您需要,我可以馬上去石家莊,去儘量瞭解情況。」

  「那麼裡寧願失去7個億單子,也不願意冒250萬美金的風險了?」歐陽貴看著陸凡,他從昨天下午陸凡的語氣種,就感到了他的猶豫,但是沒有想到,說服陸凡如此麻煩,難怪何乘風一直說他比狄雲海果敢,看來這個文質彬彬的總監,的確有他過人的地方。

  陸凡用手摸了摸喉嚨:「是的,歐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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