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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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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遠超冷眼看著,一個退場引起了震盪,又一個股東退場,兩個,三個……後來,家居賣場的老總也站起來,說另有賣場一直要高薪挖他走,他沒走,是覺得海衲更有前途,現在,他要重新考慮了。最後,他說:"明天,我會交上辭職報告。"或許應該體諒他們,他們刻不容緩,因為海衲的貸款大部分在兩三個月的期限之內,到時還不能解決,他們別說轉讓,低價拋售只怕也晚了--放眼沄城,誰能在短時內籌集這麼多資金接手呢?既然海衲都不能。 會議結束,平鶴松最後一個走出,路遠超叫住他。 "你留下嗎?我不強求。" 平鶴松站住了,說:"我沒什麼可失去的。" 路遠超點點頭,說謝謝。 平鶴松自己的廣告公司籌備都遠未成熟,在海衲,他也沒什麼可失去的,他那點獎勵的微小股份不足為道,不能為他贏來話語權,甚至沒有參加股東大會的權利。七年前他來海衲之時,他一無所有,現在即使失去一切,工作丟了,股份貶值了,房子沒了,他也只是回到七年前。 七年只一癢。八年呢? 八年前,他在雲南進行叢林特訓時接到當地公安局的求助,公安局臨時拘著一個大毒販,轉移前一夜同夥持槍劫獄,得逞後逃逸邊境叢林。平鶴松奉命率了六人小分隊進入叢林,其中一人便是方雪的弟弟方同。在陽光也穿不透繁枝茂葉的天幕的叢林,回想起來,他仍覺得那是充滿死亡氣息的,沒有盡頭的隧道,與世隔絕的穿行。 翻過一處樹叢,與毒販迎面相遇,不可避免的雙方交火。毒販逃脫一人,其餘或被俘或擊斃。可這是一次失敗的行動,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戰友被毒販打成篩子,訓練有素的特種兵行動小組,面對一幫烏合之眾竟沒能避免零傷亡。所有隊員都視此為奇恥大辱。 死的那人便是方同,在現場沒有發現射殺方同的那支槍,也就是說,脫身的那個毒販可能正是殺死方同的兇手。事後,平鶴松跟戰友們說了一件事:一九五七年,成立兩年的新西蘭空降特勤部隊第一次解散,在兩年的時間裡,他們卻用十七個月的時間追殺二十六個恐怖分子。原因?因為恐怖分子殺了他們一個隊友。 他宣誓一般:"我不管你們怎樣,這是我要做的。" 不知算蒼天弄人還是老天有眼,三天后的當地街頭,休息日,平鶴松意外遇見了他。毒販反抗了,平鶴松一記繞過大腦思考的重拳搗在他的頭部,毒犯猝不及防,身子斜飛兩米,像一坨屎被甩在地上……他的一時之快造成了毒販後半生的白癡生活。 經核實,這人只是本地一個普通居民。他認錯人了。 平鶴松被軍事法庭判入獄,一年後,提前出獄。他回一趟家到了沄城,登門拜訪方同之父方進,見到了因與方同家裡通信而結識的方雪,出於種種原因,他在沄城生了根。本來只是一時權宜,後來在沄城偶遇一人,便下定決心留下來了。 千算萬算,一覺醒來的馬成晟卻沒想到郝哲不知從何處得到消息,已經攜款潛逃境外! 他報告了劉作竣,又能如何?劉作竣一聲長歎,依靠郝哲把海衲牽扯進來的可能性已微乎其微了。眼下,除了監視居住的金口難開的於樹先,眼下只能寄望於"天福號"了。"天福號"是遠陽的船舶,但於樹先太棘手了,他沒有把握。 馬成晟敲門進來,還未及說話,劉作竣說:"看來你在船管科有些收穫了。" "你怎麼知道。" 劉作竣說:"結果都寫在你臉上了,船舶申報資料、船載艙單,還有我們海關資料庫的貨物報關資料,這麼多材料,以船管科的嚴密監管操作規程,如果不留一點蛛絲馬跡,只能說我們海關被滲透的程度已經到了聳人聽聞的地步了。" "關長,你是我偶像。" 劉作竣笑:"別拍馬屁了。" "你要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好消息是,確實有'天福號'載油入境的記錄,壞消息是,資料是零碎的……"馬成晟沒有說下去,隔半晌,"關長,兩條都被你料到了,記錄是有的,但並不全。" 劉作竣草草地看了一下材料,馬成晟在技術處待了兩個小時後,一個觸目驚心的結果慢慢呈現了:按海關的程式,船舶在國際航行進入中國境內前七十二小時需要通過電腦預申報;二十四小時內向船代確定船名、港口、噸位、艙單等,然後由船代向海關等四聯轉報。 劉作竣說:"走吧,再查遠陽。" 然而,遠陽的四十多艘船舶資料,竟然只有五艘船舶留下了與海關記錄吻合的資料。這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外代環節留下的疏忽,二是走私人習慣性地向海關傳送資料,偏偏那天當班的並非他們的內應。 經此,馬成晟似乎明白了很多事外之事。劉作竣雖然倚重自己,卻儘量避免二人同時出現在人多的地方,更少踏進船管科與技術處等。這是劉作竣的迷魂湯,灌給那些觀察他的人喝的。他畢竟是小角色,搞個翻天覆地也不會引起太大動靜,而劉作竣是堂堂代理關長,牽一髮而動全身。劉作竣是刻意拉開與自己的距離,好讓自己成為他伸縮自如的手臂。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而我在明敵在暗,他們已經滲透到我們內部,我們卻只有一個保潔……" 馬成晟說:"不可能指望她能幫我們多少忙。" "是,我不能再猶豫了,我要去找他了,情報上,我們落後太多了。" "誰?" 劉作竣說:"一個海衲能說上話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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