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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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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陽追問路佳失蹤這段時間究竟去哪兒了,做了些什麼事,是不是一個人在各個城市流連?路佳對此閃爍其詞,每次話已經到了嘴邊,輕輕一抿唇,又吞回肚子裡。仿佛一隻狡猾的蚌,讓沐陽已經看到了珍珠,探手要取時,殼又緊閉了。急得她只想掄起拳頭砸得路佳不得不吐出來。 成日陪著路佳,她沒空思考結婚的事,自然也不會主動提起與雲舫去登記。她心裡是很矛盾的,雲舫若是不願意娶她,她巴不得立刻領了證;但雲舫如此急切,她反倒清醒了,想把思緒理清楚,省得往後因自己的糊塗而後悔。這或許是人本能的危機意識,一件事情越順利,便越發不安。 同樣憂患的還有雲舫。經驗告訴他,無論感情還是工作,老天從不讓他順心,看似已成定局的事,往往還有突如其來的麻煩等著他。那天沒把結婚證辦下來,王路佳又突然出現,不知道會起怎樣的風浪。 路佳片刻不離沐陽,使得雲舫好幾天沒有和沐陽好好地相處一會兒。就連晚上睡覺,路佳也非得讓沐陽陪著,待她睡著了,沐陽才能回到房間裡。這時他也已經入夢,被吵醒後,生理需要在迷迷糊糊中草草地解決了,互相摟著還沒開始說話,沐陽又得回客房去。 週末的下午,他午睡醒來,隨意披了件睡袍在陽臺上看報紙。他大半個身子沐浴在初夏的陽光裡,沐陽種在柵欄裡的薰衣草開花了,紫色的花穗子吐露出細碎沁人的清香。 報紙是晨報,精彩的新聞已經看過了,只剩下些八卦消息。他看得並不專心,倒是把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在廚房裡笑鬧的兩個人 「還差點兒時間,你別太急了。」是沐陽的聲音,「你就相信我吧,論起下廚,我比你有經驗。」 「唉,你不上班,就每天在家裡做這些事兒,剛開始新鮮,不怕往後厭煩嗎?」路佳好似故意說給雲舫聽到,拔高了音量,「現代的女人啊,哪能只伺候男人的?」 「喂喂喂……」沐陽像是怕雲舫聽到一般,急著打斷路佳,「你別這樣說,其實我……」 雲舫豎起兩隻耳朵,但沐陽的聲音很小,他非常想知道沐陽是怎麼回答的。其實什麼?其實是厭倦了伺候他,還是喜歡為他忙家務?不能闖進去問,當然不知道答案了。他聞著陣陣花香,報紙上的字卻一個也沒看進去。 不一會兒,路佳端著一隻碟子和一杯飲料走到陽臺,「喏,沐陽給你做的點心——榴槤酥和老婆餅,還有冰鎮的酪梨牛奶。」她用手扇著風,望著柵欄裡那片紫色穗子,怪聲道,「呵,能娶到這麼個老婆真是好福氣呀!」 雲舫看著碟子裡炸得金黃的榴槤酥,心裡溢滿了幸福,暫時忽略了路佳的諷刺。他端起酪梨牛奶,淺淺地品嘗了一口這杯高營養的飲品,香濃膩滑的口感,使得他漫不經心地回答,「娶不娶得到還難說,得看別人是不是存了心要拆散。」 路佳見他吃得高興,心下怒極了,冷哼道,「自己做了虧心事,還怕別人存心?」 雲舫的目光停留在報紙的某一角,緩慢地吞下果汁,頭也未抬地說:「虧心事總是可以彌補回來的,若是有人存了心,最終不知會害了誰。」 「能彌補什麼?」路佳咬牙道,「最可氣的是,做了虧心事還能這般坦然,以為別人找不到更好的了麼?」 雲舫抬起手,示意她平心靜氣,索性把話挑明,「誰也沒這樣說,虧欠她的我自然會加倍補償。你是個明事理的人,否則你不會到現在也沒跟她吐露一個字。」 「我……」路佳站起身,正要反駁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從廚房走到客廳的沐陽,便住了嘴,洩氣地坐回椅子上。 沐陽把託盤裡的檸檬茶遞給路佳,又將幾樣小點心擺到桌上,這才坐在兩人中間,捧著自己的果汁——最簡單的西瓜汁,邊喝邊問雲舫:「好吃嗎?」 「嗯,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往後不去外面喝茶了,專吃你做的。」雲舫說著,不顧對面的路佳,用手捧起沐陽的臉,親昵地吻了吻她的額頭。沐陽發愣時,他的目光刻意掃過路佳,然後垂下頭抓了個榴槤酥喂到嘴裡。 「好吃就行,你還……」沐陽尷尬地看了路佳一眼,卻發現路佳正把頭扭向一邊,怕佳佳以為自己跟雲舫故意刺激她,忙將桌上的一塊抹茶蛋糕喂到她嘴邊,「你吃這個,這可是我費了很多工夫才做出來的呢。」 路佳不情願地咬了一口,話語中仍隱含了怒火,「是費了很大的工夫,但還是區別對待了。也不知是誰做好了榴槤酥和老婆餅,剛盛到盤子裡就說『哎呀,這個得趁熱吃,我趕緊給他拿出去』,那著急的樣子,像是慢了一秒餡兒會涼透了似的。」路佳學著沐陽的腔調,又道,「給我做蛋糕時話就變成了『我慢慢做,你下午再吃好了啊』,這級別差異可真大,一個是趁熱,一個要下午才能吃到!」 她越說越氣,恨柏雲舫太陰險,又恨沐陽不爭氣,把未婚夫當成了寶。因此,全然沒注意到沐陽的眼中泛起了淚光。 「蛋糕本來就準備下午茶時吃的。」沐陽打斷她的話,睜大淚眼,像一隻被踩了尾巴又不敢反咬回去的小狗,雲舫見了心疼,忙拿了紙巾給她擦眼淚。 雲舫一番溫柔,沐陽心裡好過了些,把眼淚收回去後大聲說道:「是你自己說要吃抹茶蛋糕的。若你說要吃現炸的,我也是做好了趁熱給你吃。你這樣說真不公平,我一大清早地起來和麵、攪蛋清弄得手都酸了,到底是為誰忙活啊?」 她本來還想埋怨的,突然又想到佳佳剛回來,對她好點兒是應該的,她要發火就任憑她吧,自己為什麼還要跟她吵呢?她用手拍了拍臉,正想道歉求和,路佳倒是扭捏地開口了,「那啥……我剛跟你老公拌嘴來著。他那張嘴不饒人,我敗了下風,只好找你撒撒氣。我說,你怎麼就看不出來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呢。」見沐陽茫然地望著她和雲舫,又對雲舫說,「你說是吧?跟女人耍嘴皮子,你一個大男人也好意思!現在你老婆傷心了是你的報應。」 她這句似是詛咒的話使雲舫蹙緊了眉頭,但沐陽正睜大眼睛望著他,向他詢問真實性,他只好咧開嘴跟路佳笑道:「是是,我沒風度,惹得沐陽傷了心。但下次別再說我的報應就是老婆傷心。你要詛咒我,就說我出門被車撞,飛機掉下來……」 「說什麼呢?越說越不像話!」沐陽掐著雲舫的胳膊,又對路佳說,「好好的一個下午茶,讓你們給弄得烏煙瘴氣,對得起我在廚房忙碌那麼久嗎?」 路佳吐了吐舌頭,拿了塊蛋糕,「好好,我不說了,吃蛋糕還不行麼?」 各人吃著自己愛吃的點心,榴槤的味道蓋過了薰衣草。他們沒再說話,雲舫看著報紙,路佳觀賞陽臺上的花,只有沐陽專心地品嘗著自己辛苦做出來的點心。 桌上的碟子杯子空了,沐陽收拾了進廚房清洗。雲舫疊好報紙要回臥室,路佳突然咳嗽了一聲,「我沒有跟她吐露的原因是……」 她故意停頓了,使雲舫轉過身來看著她,才冷笑著說:「讓她自己知道豈不是更好!」 仿佛當頭一棒,雲舫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只吐出一個字,「你!」 「我什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路佳站起來,經過他身旁時,壓低了聲音,「他也回濱海了。」 這一星期,雲舫拼命地工作,每天大小會議輪流開,將往後幾個月的工作都提前交代了,需他批示的工作要求一個星期內趕出來,員工叫苦不迭。韓悅打電話給沐陽,說周亮加班到淩晨回家,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抱怨老闆為了結婚蜜月不顧下屬的死活。沐陽聽了心裡高興,不論雲舫回家多晚,都做好了夜宵等他。 兩人如熱戀中的人一般,有那麼點兒時間便膩在一起。平時雲舫去上班了,沐陽將早餐的碗盤洗完,便有人來按門鈴。第一天是送來的名表,她莫名其妙地接過來看,表上的時間正好是他們剛認識的那天。 她笑著簽收了,又笑得合不攏嘴地給雲舫打電話,聽見他在電話裡說:「你現在一定在想,我怎麼會變成玩浪漫的人。」沐陽笑得沖電話點點頭,雲舫咳嗽一聲,語氣突然變得溫柔深情,「現在不是重新認識了嗎?哦,我還想讓你知道,有了那塊表,即使你哪天不愛我,離開我了,我也只當成一個跟你重新認識的機會。」 「你怎麼不想想,要是你不愛我了呢?」沐陽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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