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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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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這情形,韓大媽臉色突變,知道自己也受騙了。但還沒開口,王大爺就豎著大拇指誇讚上了:「看來,還只有你是明白人。」 眾人七嘴八舌,叫駡自己是「老傻帽」——「老糊塗蟲」——「老沒記性」……捶胸頓足,痛苦不堪。 韓大媽被圍在中央,不知聽誰的,更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喃喃說道:「這……假帽偽劣商品,的確害死人呀!」 在這紛亂之中,急衝衝走來了居委會張主任,她手裡也拎著一雙與他們同樣的襪子。人們又圍向她,爭先恐後控訴起來;韓大媽獨自一人,躲向一旁,擦著額頭上沁出的冷汗,自言自語道:「天呐,我買的比誰都多呀!」 張主任舉著胳膊大叫大嚷,「都別吵了,要說上當,我這當主任的也不例外,我們都瞎了眼!」 「哎——」王大爺說:「人家韓大妹子,可是眼睛雪亮的。」張主任領著李大媽等上當受騙者,又都圍上了準備開遛的韓大媽。 張主任說:「韓大妹子,我們都老眼昏花了,騙子的幾句甜言蜜語,就把我們吹昏了頭。你真行——看來,我們大家都要以你為榜樣,好好向你學習才是。」 韓大媽臊得無地自容,支支吾吾道:「別學,別學,我……我……」 當下,張主任就做出了權威性的決定:「韓大妹子,你給大夥講講課,怎樣才能提高警惕,不上當受騙。區裡要求過,咱全靠你了。」 韓大媽又是一頭大汗,邊退邊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欠學習……我講不清的……」 王大爺鼓勵她道:「大妹子,你就別謙虛了。」眾人都催道:「是啊,你把你防騙經驗給我們都說說嘛!今天我們栽了,明天就都成了明白人。」 張主任說:「這樣吧,韓大妹子,你準備一下,到消費者協會來搞活動時,電視臺還要來錄節目。咱居委會就推舉你介紹經驗,讓整個社會都能有個防備。」 「不不!」韓大媽被逼得幾乎哭起來了,嚷道:「你還不如殺了我……」沖出包圍圈,向家疾走。 王大爺說:「好事兒呀……她這是怎麼了?」街坊們望著她的背影,都感到莫名其妙。 4 回到計程車公司,孟師傅、王師傅等一大幫的哥朋友,立馬把憨哥圍在中央,喊著「請客請客,別摳門呀!」頓時,笑聲一片。 孟師傅拿著「文明車」的獎狀,邊在憨哥的夏利車上比劃,邊笑道:「我看還是掛在你車裡好。」 小個子王師傅好不容易擠進人群,鼓著尖尖的喉結,說道:「是得請一桌的!咱整個公司,就出了你這一個先進,我們也得向你取取經,是不是?」 憨哥不好意思地制止孟師傅等人道:「我還以為要開什麼緊急會議……」 這時,李經理來了。他笑著說道:「小韓子呀,你可是為咱公司爭了光啊!」拿著一遝信,揮了揮,說道:「瞅瞅,光是顧客的感謝信,就這麼多!雖然你這車跟不上時代要求了,別的公司早都換了現代索納塔,最次也是大眾捷達,然而,你這車牌子,可是金牌子,在整個首都計程車行當裡,都是響噹噹的!我們大家,都要向你學習。」 憨哥更加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說道:「我也沒做啥事呀……我……」他忽然止住尷尬,發現在人群之外,急匆匆擠進了文秀,疑惑地問道:「文秀,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孟師傅等人發現文秀之後,嚷鬧起來:「文秀姑娘,你是來要押金的,還是來扣車的?哈哈哈哈……」企圖好好數落這潑辣姑娘一回,讓她也尊敬尊敬公司的「文明車」司機。 李經理走上前去,問道:「文秀姑娘,有事嗎?」 文秀瞥了孟師傅、王師傅等人一眼,說道:「鹹吃蘿蔔淡操心,我愛扣車就扣車,管得著嗎?」 孟師傅挺著大肚子,對眾人說:「看看,車成了文秀的了——我們哪敢管呀!憨哥,你這當代駱駝祥子,入了車行,是該歸虎妞管的!」 文秀氣了,一跺腳道:「我忙著呢,不跟你們這些傢伙嚼舌頭!」 憨哥有些緊張,忐忐忑忑說道:「文秀,你來這兒……」 「有急事!」文秀說:「我是專門來就找你的,甭廢話,上車吧。」她幾步進了車,拉憨哥上來之後,握定方向盤,猛踏油門,開起就跑。 李經理、王師傅等人,望著車影議論紛紛,孟師傅說:「這個文秀,前階段一直學駕車,看來成績不錯。」 「她拉小韓子去幹什麼?」李經理說:「這個瘋丫頭,把咱們要開表彰大會的事,全個攪和了。」 街道上,車輛如織,員警在指揮著交通……紅燈一亮,車都站住了。停車後,憨哥側身問道:「文秀,你這車開得不錯嘛!」 文秀盯著紅綠燈,腦袋動也不動,說道:「承蒙誇獎。你當兵沒回來,我就學過開車,最近又在駕校考了個本兒。」 「哦,我說嘛……」 「過去,我想買輛車自己開——自從你要開車以後,我就……」文秀臉一紅,不再往下說了。綠燈亮起來,她又繼續開車向前,一直把憨哥拉到玉泉路旁邊的一棵大楊樹下,才停了車,定定地坐在那兒,把自己父親要回來的事兒說了一遍。 憨哥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文秀說:「我聽了這個消息之後,心裡很亂。」 「不管怎麼說,你爸要回來都是一件大好事。」憨哥望著她,想了想道:「腦袋暈可要治呢,像上次在公園……」 文秀「撲哧」一笑,狡黠地眨了兩下眼,說道:「誰說我頭暈?你才有病呢!」 憨哥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文秀住了笑,認真地說道:「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這一回,我媽是動真格的了,她說她也跟你談過了。」 「談過什麼?」 「她堅決不允許咱倆交往!」 憨哥一時呆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文秀見他又在發愣,問道:「你咋的啦?說話呀!」 「那——你說怎麼辦?」 文秀真的生了氣,拍打著方向盤,嚷道:「一個大老爺們,心裡咋想就咋說,怕什麼呀,你在問誰?」 「你媽她……」憨哥的汗又下來了,又一次在文秀面前,表現出語無倫次的樣子來。 「你說話呀!王大爺說你是悶葫蘆,丁點兒不假,你就是悶葫蘆!真急死人了。」 憨哥的情緒,似乎有些悲哀,打開車門,走了出去,想透一口新鮮空氣,鬱鬱說道:「我知道,你總聽你媽的,我說也白搭。」 文秀追出車來,咣的一聲將車門摔住,沖到他面前,哇哇亂吼:「別說啦!我聽我媽的話,有什麼錯?你不也聽你媽的話嗎?像幼稚園孩子似的,你媽領你去哪徵婚,你就撒鴨子似的住哪兒顛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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