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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小紅和文秀拉著他,推著他往前走,小紅說:「趕緊的,哪能不去呢?」文秀也說:「人家小紅表姐,都在那兒等候你多時了!」

  憨哥定在那兒,如同一根定海神針,堅定不移地說道:「我不去!」身子紋絲不動。

  文秀捶打著他的脊背嚷嚷:「這人怪了,過去胡喜小朱子他們只要一安排,你比兔子都跑得快,如今這是怎麼了?」

  「不去哪行?」小紅偷偷捂嘴與文秀對笑:「我表姐可是美女呢,人才長相不在小朱子之下。」

  憨哥轉過頭來,對文秀說:「平時你老是挖苦我相親,今後呀,就是天女下凡我也不去相了!」

  「不去哪行?你敢不去?」小紅急了,忙從包裡拿出絲巾圍巾之類,要綁他去;文秀氣得直跺腳,吼道:「你不去,我們可要不客氣了!」倆人對憨哥動起武來。

  正在她們又是捆又是拽的時候,過去捉小偷時的那幫群眾以及街邊的許多人,見後議論紛紛。

  賣煎餅果子的鄧師傅說:「還是他,怎麼回事兒?」

  吳大嬸蓋住饅頭籠屜,點點頭道:「我說嘛,他是小偷,小劉民警愣說他是捉小偷的英雄!這不,又偷上了!」

  鄧師傅說:「兩個女的咋能拿得住他?咱趕緊去幫忙呀!」幾個人不由分說,擁上來,押起憨哥便走。

  憨哥感到情況不對,問道:「你們這是……」

  鄧師傅說:「少廢話,公安局去!」

  吳大嬸趕緊幫腔:「我一看這張臉,就知道你是壞人!」

  憨哥不解地望望群眾,又望望文秀和小紅;而小紅和文秀也都被搞得莫名其妙,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

  文秀問道:「這是……他怎麼了?」

  吳大嬸說道:「這事兒新鮮了——你們不是要抓他?你問我們,我們問誰去?」

  憨哥莫名其妙被圍在中間,文秀和小紅也面面相覷。

  8

  精心策劃的「見面行動」,被群眾過分熱情的參與和互動,給徹底攪和了。戲一完,人就散,如同江河退潮。文秀去追氣哼哼的憨哥了,此地只剩下始作俑者小紅,她越想越好玩,彎著腰捧腹大笑不止……

  小朱子領著周大夫,邊聊天邊逛街,來到文秀攤上,見她並不在,就問鄰攤的小紅:「文秀呢?她不是你們市場銷售業績名列前茅的大能人嗎?揀錢包了?遇著啥事了,你這麼可樂?」

  小紅說:「文秀可能忙她的超市去了。」想了想又笑道:「太逗了……真的太逗了!」

  周大夫自言自語說:「辦超市?她還真有兩下子……」

  小朱子說:「小紅,告訴姐姐,你總笑什麼?」

  小紅指著前方道:「你說,世上還有這號人呢?剛才就在那兒,我們用繩子綁著憨哥,讓他去相對象,他死活不去,還差點被當成壞人押進局子!哈哈哈哈……你說這人固執不固執,真是九頭牛都拉不動啊!」

  小朱子與周大夫對視後,小聲對她說:「還說人家花心呢!瞧,對你多忠心!我說你呀,別再矜持了,該動真格的,就要動真格的。」

  周大夫不好意思地推了她一把,臉一紅,不由笑了起來。

  文秀氣喘吁吁地追上憨哥,死活把他拉到小餐館,要了兩個涼菜,兩瓶啤酒,好話說了一大籮,憨哥始終一言不發。

  忽然,文秀仰頭笑起來:「真逗!你呀你,咋會幾次三番被別人誤認為是壞人?你呀你,真要活活把人笑死不可!」

  憨哥終於開口了,甕聲甕氣地說:「有什麼可笑的?」

  文秀喝了口啤酒,仍然笑個不止。

  憨哥沒動筷子。他已經把蝗蟲似的陸先生和郭先生拒絕了,雖然倆人在手機裡哭哭啼啼,聲稱要上吊抹脖子,他也不怕,知道那是嚇唬人的鬼把戲。想到這,才臉紅脖子粗地說道:「文秀,別鬧了,咱別再徵婚了!」

  文秀放下酒瓶子,大大咧咧地吃了兩口菜,瞪眼反問道:「征什麼婚?征來征去,不就咱倆在瞎折騰嗎?」

  憨哥摳摳腦袋,「嘿嘿」而笑,文秀望著他那憨樣子,又仰頭大笑起來……

  9

  「還說什麼老朋友呢,還說什麼替我著想呢,你是怎麼搞的?整整一個喬太守亂點鴛鴦譜,完全徹底把我給賣了……」

  文秀媽越來越覺得女兒不聽話,也無心到親戚家去打

  麻將躲清閒了,氣哼哼地跑到鵲橋婚姻介紹所,兩手叉腰,不管人家在幹什麼,不管人家聽不聽,劈頭蓋臉就來了一通興師問罪。

  劉主任已經知道了韓大媽和文秀媽打架的事兒,覺得很沒面子,最近也不敢主動跟兩位聯繫了。正忐忑時,見文秀媽找上門來,趕緊推脫道:「都是小趙的主意……」為難地望瞭望頭也不敢抬的小趙,又說道:「文秀媽,其實大家都是好心,我看他倆真的挺合適的。」

  文秀媽繼續發火道:「不合適!根本不合適!我過去就說過,我倆有矛盾,你倒好,偏偏安排了讓我倆……」氣得說不下去了。

  劉主任說:「正因為我知道這些,所以才想通過倆孩子聯姻……」

  「不行不行!」文秀媽打斷她的話:「我的文秀就是這輩子嫁不也去,也決不能幹這事,也決不能與她家有任何瓜葛。」

  「這……」劉主任想到了那天憨哥和文秀一起來登記時的情形,勸她道:「其實,我看他們倆倒挺熱火的。再說啦,他們都是我接的生,你說他們如果成了兩口子,那該多好!」

  「不行就是不行!」文秀媽一拍桌子,嚇了劉主任一跳,小趙等人也轉頭望著她們,更加噤若寒蟬,不敢多嘴了。

  這天下午,憨哥剛收車回來,就見母親邊收拾東西邊氣鼓鼓地嘮叨:「她心毒著呢!你坐下好好聽著,我要控訴:大熱的天兒,我們倆一起在胡同裡走道兒。她在陰涼地兒,愣把我擠到毒日頭底下,你說壞不壞?」

  憨哥洗了把臉,邊擦邊道:「媽,我看文秀媽不錯嘛。你那些陳穀子爛芝麻,就不要再抖落了……」

  韓大媽生了氣,一把抓住兒子的胳膊嚷道:「我還指望你來給我報仇呢!可你……可你……」氣得結巴起來。

  憨哥笑道:「前後院住著,有什麼仇啊?」

  「你說什麼?沒有仇?你這沒良心的,怎麼老替仇人說話?」直把憨哥打出門去。

  胡同裡,頭昏腦漲的憨哥想去居委會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事兒,一抬頭,看到了從婚姻介紹所回來的文秀媽,就整整衣襟,主動讓路,笑著說道:「大媽……嘿嘿……回來了……」

  文秀媽住了腳,盯住他直瞅,耳邊又一次響起嬰兒的哭聲;憨哥見她不吭聲,一邊退讓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側身走了過去。

  文秀媽的思緒,從回憶中拉回,連連大叫:「小韓子,你等等……」

  憨哥返身問道:「大媽,啥事?」

  文秀媽仍然從上到下反復打量著他,半晌才說:「你呀,人挺憨厚的——我今兒把話挑明瞭,你自個要有主見呀,別凡事總聽你媽瞎起哄。」

  憨哥一聽,大喜道:「你說得對!我去婚姻介紹所徵婚,全是我媽……我是想……」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又重複了一句:「大媽,你說得對!」

  文秀媽說:「我是說,你下個決心,好好找一個姑娘,結婚過日子……」憨哥大張著嘴,等著聽她的下文,然而,文秀媽卻說:「但是,今後不許和我家文秀來往。」

  聽到這兒,憨哥大失所望,喃喃道:「這……這不是把我宣判死刑了?這怎麼行,這怎麼行……」

  文秀媽說:「你嘀咕啥?聽見了沒?」

  「聽見了。」憨哥只好點點頭,如實回答。

  後院的韓大媽,接通劉主任的電話,同樣也宣佈了自己的原則:「給我說文秀,堅決不行!你怎麼能想得出這樣的損招?這樣吧,有應徵的,勞駕你趕緊通知。我們……對對……什麼條件都看!好好,我等你的信兒啊。」放下電話,她又嘮叨起來:「和她做親家?我不倒了八輩子黴了?這劉主任,真能瞎聯繫……」

  不想娶的人,一個接一個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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