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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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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尚未成功,衛同志仍須努力。 這些時候,寧非雖不來找她,不過常常會打電話給她,閒聊幾句,通常請她幫忙改改畫作,或是輔導輔導文化課什麼的。她一邊搖頭歎息,一邊懦懦地拒絕,說自己沒空,今天要開會啦,明天要趕作業,或者學校有活動要參加……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都翻了出來。 十分心虛,她真不想和寧非扯上關係,以為這麼明顯的托詞,以後總不會再打過來了吧?哪知道他點點頭說那你忙吧,有空再說,結果下次還是照問不誤。搞的她很頭疼,說話底氣越來越不足,不知道他是不知道那是她的藉口呢,還是真的就這麼死心眼。 對人家一小孩這麼狠心,她覺得很過意不去,心中隱隱有絲愧疚。 五月底六月初的一天,寧非打電話說:「周是,我看見到你的畫了,畫的很好,顏色真是明麗,我非常喜歡。」他說是在學校主樓的展廳看到的。周是聽見人稱讚她的作品,高興的連聲說謝謝,這是對她最大的肯定。基本上學校只要有畫展,就有她的畫作,對此她頗為得意。他又說:「本來想請教你怎麼畫的,可是你現在大概很忙。」語氣十分失落。周是很慚愧,沒有接話。 他沉默了下,說:「我快要考試了。」她想起高考快到了,忙說:「那你要好好考,爭取考個好成績。」寧非點頭,「恩」了聲。周是見他不說話,有些奇怪,問:「高考是不是很緊張?」她自己高二就參加高考了,完全是抱著玩一玩的心態,沒親身經歷過那種氛圍,所以特意詢問。以前總聽人家說高考怎麼怎麼緊張,整夜整夜地失眠。 他遲疑了會兒,待明白她的意思,說:「確實挺緊張的,我很擔心我文化成績過不了,數學尤其不好。」周是更加不安,他曾經問過她能不能幫他補習數學,忙說:「我數學也不好,解析幾何,從來沒做出來過,英語也一般,不過語文還行。」他立即說:「我語文也不好,古文翻譯一個字都看不懂。我現在就在做高考語文模擬試卷。你如果沒事的話,能幫我看看嗎?」 見她沒說話,頓了頓又說:「你別誤會,我沒有其他的意思。你也知道,像我們學藝術的,普通老師都不大管的。我現在正好在你學校,很方便的,一小會兒就行,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的,好不好?」聲音帶著一絲祈求的意味,態度誠懇,聽的出很期待。 聽他這樣一說,她耳朵根有些發熱,人家都叫她別誤會了,還多想什麼!真是自作聰明,自以為是,真以為自己是宇宙美少女,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呢。往日積聚的內疚不安齊齊湧上心頭,當然無法再拒絕,心想大概沒什麼要緊的,只不過輔導輔導語文罷了,這個是她的專長,人家都快高考了,幫幫忙也很應該。便說:「今天正好有空,我看看吧,不過不保證一定知道啊。」 倆人約在學校二層圖書館,因為是週末,人比較少,零零散散地窩在角落裡,十分安靜。周是到的時候,他手裡拿了杯草莓聖代,正是她喜歡的口味。她驚訝,「你從哪買的?」他說剛到旁邊的肯德基吃東西,順便給她帶了。周是喜滋滋地接過,笑說:「寧非,我最喜歡吃這個了,每次去肯德基都要點的。」衛卿為此還教訓過她,說吃這麼多冷飲對身體不好。 他拿出試卷,周是一看,皺眉說:「怎麼一道都沒做?你這樣不行的哦,就快高考了——臨時抱佛腳也要抱一抱嘛。」其實寧非哪有什麼語文試卷啊,臨時從網上下了一份卷子,列印出來的。 周是先通篇翻了翻,都好幾年了,高考試卷還是換湯不換藥,說:「默寫題都會吧?明擺著送分的,『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下一句知道嗎?」寧非看著她不說話。周是吃驚:「這個你都不會?我隔了這麼四五年還記得呢。」在她提示下寫了出來,結果還有錯別字,「長」字寫成平常的常。她徹底暈倒,他上課都在幹嘛呀,眼看就要高考了,連死記硬背的東西都不會,還這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倒是她急的不行。 一臉嚴肅地說:「寧非,高考可不是兒戲,教學大綱要求背的東西一定要會背才行,不然你怎麼考?專業成績再好,文化分不行也是不能錄取的。還有十來天呢,你趕緊先背會了。」 寧非懶洋洋地說:「我背過呀,可是老記不住。」周是教訓他:「怎麼會記不住?你一天念個十來遍會記不住?就是不用心!今天先把試卷上的這些詩句背會了,說不定考試就考到呢。可別偷懶,明天我要檢查的啊。」 接下來十來天天天考察甯非的文化課,發覺他數學英語什麼的沒他自己說的那麼差,就語文,改錯填空一塌糊塗,基礎很不好。她十分焦慮,這樣上考場哪行啊,每天逼著他做試卷。寧非倒是很聽話,什麼也不說,乖乖的照做。不過只要她一不盯著他,他又犯懶了,摸出遊戲機打遊戲。 周是抓到過一兩次,氣的差點跳腳,這都火燒眉毛了,他還有心情悠哉悠哉地玩呢。總算知道恨鐵不成鋼是什麼滋味,只好儘量陪著他。自己頂多也就這麼幾天,熬一熬也就過去了,他可是關係到一輩子的大事。 衛卿打電話給她,她老說有事,不能出去玩了,過幾天就好了。弄的他很有些不滿,她一個學畫畫的學生,又不趕作業,又不要考試,能忙到哪裡去,時間大把大把有的是。不知道她這些日子整天忙忙碌碌的,都在搞什麼名堂。可是想到她青春年少,也有自己的生活,總不能死死扣在手裡,只有任她去了。 第五十章 耳光 「你要是敢在外面亂來,我跟你同歸於盡!」只有愛一個人愛到極致,才會甘願赴死。 忙亂的高考過後,寧非興沖沖地跑來找周是,笑著謝她,說要請她吃東西。周是當之無愧接受了,這幾天自己著實也不容易啊,不知道死了多少腦細胞。 寧非帶她來到一家表面看起來不起眼的店子,裡面卻大有乾坤,裝修淡雅舒適,環境清幽,顏色明亮溫暖,看著就喜歡。他熟門熟路地進來,走到轉角位置,眼前一亮,頓有豁然開朗的感覺,旁邊有一排秋千,一字排開,做工精緻,仿古的繩索吊板,上面搭成紫藤花開的樣子,枝繁葉茂,滿眼綠色,炎熱的夏季使人心情頓時清爽。周是連聲說這個地方好,跑到秋千上坐下,扶著繩索,左右搖晃,很是興奮。 她還是小女生,自然喜歡這些東西。衛卿疼她疼到骨子裡,礙於身份,也不會帶她來這種地方。 寧非在她身邊坐下,拿過功能表,很自然地問她想吃什麼。周是頭一轉,就擦到他肩膀,倆人坐在同一邊,抬眼一看,周圍全是十幾歲的少男少女,卿卿我我靠在一起,前面那對甚至濃情蜜意親吻起來。周是看得連連搖頭,大歎現在的小孩子太開放了,公共場合,旁若無人,也不注意點影響。 寧非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反倒沒什麼大的反應,若無其事問:「焦糖布丁喜不喜歡?」周是點頭:「很喜歡。」發現他點的東西都很合自己的胃口。寧非又說:「他們這裡還有很好吃的蛋糕,要不要嘗一點?」 周是感覺到他呼吸的熱氣吹到臉上,才驚覺不妥,有些尷尬,忙站起來,笑說:「那邊可以看到小花園呢,我過去瞧瞧,園子裡的花開的真好。」順便在對面坐下,她多少有些警惕。 寧非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明白過來,不動聲色,照樣吃東西。周是想了想,笑說:「你高考完了,暑假有沒有想去哪玩?」他說還沒想好,問她暑假有計劃嗎。周是點頭:「有哇,我要去打工。」 她要去衛卿公司實習。本來找了其他兼職的,在表演系的朋友幫忙下,有人找她當平面模特,薪酬很高。衛卿當然不同意,認為抛頭露面,不像樣子。就因為他以前什麼荒唐事都做,所以對周是管教很嚴。周是脾氣倔,說他太霸道,也不肯退讓,倆人又鬧了一場彆扭,冷戰了一個星期。後來倆個人打賭,毫無疑問,當然是她輸,衛卿提出去他公司兼職,願賭服輸,無奈之下,只好同意了。 周是說:「以後要工作了,會很忙。」言下之意是恐怕沒時間見他了。寧非呢,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說:「我一直都沒有什麼朋友,媽媽走了,爸爸只顧忙自己的,也不管我。我很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就像這樣說說話,聊聊天就很好。以後,你若有空,還能出來嗎?」 周是抬頭,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俊秀的臉龐,輪廓分明,白皙的肌膚,毫無瑕疵,使人嫉妒;狹長的單眼皮,有些薄的嘴唇,泛著自然健康的光澤;挺直的鼻子,稍尖的下巴……忍不住感歎,真是個好看的孩子。只是平常話少了些,神情冷淡了些。 想到他不幸的家庭,輕歎一聲,說:「寧非,說實話,我很喜歡你,不然不會幫你複習。像你這麼漂亮的男孩子,誰都會喜歡的。以後有事可以找我,我很願意有你這麼一個可愛的弟弟,雖然不一定能幫的上你的忙。」她這話不軟不硬,雖沒有拒絕,但是強調自己只拿他當弟弟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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