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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她的目光再次掠過他的臉,看到他確實上挑著的眉眼後,心裡悄悄地松了一口氣。是沒有被發現吧!

  譚諫嚴長得俊美。她和他第一次相親,就知道這樣一個相貌好又有學識、工作體面的男人根本不需要相親。

  第二次見面他莫名其妙地說她像刺蝟,那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說她。

  第三次見面,她躲在角落裡哭得稀裡糊塗,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她面前。他笑話她什麼來著?笑她是在"自我減壓"!

  再後來他偶爾約她出去,她都覺得無所謂。生活太單調乏味,被一個優秀的男士追求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轉眼他們竟然如此親密,除了方懋揚,她沒有想過會和哪個男人有親密關係。她相親見過那麼多的男人,只有他能走入她的生活,可見她還是覺得他是不同的。

  但為什麼他們的感情仍像是霧裡看花、水中撈月?她這個當事人仍沒有太多入戲的感覺!

  窗外夜闌人靜,有影影綽綽的幾點光從對面的公寓樓內透出來。她嘴裡應著他:"炒油麥菜。"

  這不是什麼好菜,她做菜隨便,圖簡捷,只是苦了他這麼個日進鬥金的老闆跟著她吃這些個家常便飯。她知道這裡原來有鐘點工按時來做飯的,可是她搬進來後鐘點工就莫名其妙地不見了。她提議過:"我們請個人來料理三餐吧,我炒的菜其實不好吃。"

  他堅決反對,可憐兮兮地賴著她,要吃她親手煮的菜。

  他裝起可憐來她也不禁心軟。女人的心總是太軟,這句話很對。不然為什麼他這麼個英俊的男人一裝可憐,她就潰不成軍,甘願為他洗手做羹湯了呢?

  她看著菜,眼裡有一點兒霧光。她一個勁兒低垂著頭,不敢去看譚諫嚴的神色。

  譚諫嚴的聲音從她頭頂上飄下來:"半夏,你要是哪天想嫁給我了,告訴我,我一定風風光光地把你娶回來。"

  這是他第二次求婚。他每一次求婚都求得不倫不類,不是直接要她嫁給他,而是說她什麼時候想嫁了,他就娶。

  他這樣的貼心讓她的眼睛微微一澀。不知道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該是怎樣的感受。他這麼一個看似銅牆鐵壁的冷峻的大男人,心也是肉長的呀。

  孔半夏其實待他也很好,只是把心事都藏在心裡頭。但是譚諫嚴太敏銳。要是譚諫嚴眼拙一點兒,看不出來,那他們真是一對璧人。可是譚諫嚴偏偏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想要她的真心,想要她全部的愛。

  這要怎麼辦?她要怎麼回答他呢?

  她努力揚笑回應他:"你要怎麼風風光光地娶我?不夠風光我一定不嫁。"

  可她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是不一樣的。她沒有想過婚禮一定要是什麼樣子的,就是赤手空拳去民政局領一個紅本子她也是樂意的。她唯一要的是名正言順,要的是她嫁得理直氣壯,要的是她嫁給她愛的人。

  "寶馬賓士,你想要幾輛我就找幾輛,保證都是好車型。酒席就定在人民大會堂,你想要多少桌?五十桌估計不夠坐,應該要一百桌以上,而且絕對不收禮,還每人派送一打玫瑰,以示我們的愛很廣博。都吃什麼菜?不好的咱不吃,一輩子就結一次婚,結婚咱就吃最好的!"

  "我要讓全天下都知道我娶了你……"

  譚諫嚴的聲音陸續飄進她的耳朵裡,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尖上。

  她覺得她的心有點兒被他的話灌醉了。

  他還似真似假地說著,越說越沒有譜。

  她仿佛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緊迫,漸漸變得輕鬆起來。

  半夏到底還是沒有和譚諫嚴一起過中秋節。中秋節前的時候,孔媽媽打電話來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半夏,今天一早隔壁鄰居家的孩子出嫁了,放了一早上的爆竹,我難得沒有覺得吵,反而覺得熱鬧。家裡冷冷清清的,你什麼時候結了婚,生個小孩子讓我帶也是好的。我好多同事都養了狗,可是養狗有什麼意思?人和狗做伴,不是更孤單嗎?"

  半夏聽出媽媽聲音裡的低落和撒嬌,笑著說:"媽,中秋節我回去看你們吧。"

  "不用上班?"

  "請假。你女兒成日裡衣不解帶的,積了不少假。"

  她媽媽高興得不得了。中國人到底不像外國那樣,老覺得孩子就是命根子。中秋這樣的節日,誰家老人不想著子女回去團聚呢?她媽媽打這一個電話,就是因為和老伴兩人已思女成疾。

  半夏答應完,才想起譚諫嚴前幾日說想要和她一起過節。可是到底父母重要,爸媽辛勞撫養她長大,如今她只覺得怎麼報答父母都不過。

  她打電話給譚諫嚴。他當時正在開會,看是她的電話接起來壓低了聲音走到會議室外頭。半夏一聽那氣氛,就猜道:"你在開會?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有要事要向你負荊請罪,不然一定不敢這個時候打擾你。"

  譚諫嚴呵呵地笑,"寶貝,是什麼事讓你要負荊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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