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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他們留在教室裡一起複習,方懋揚放下手中的筆,終於出聲。孔半夏擦擦寫寫好半天,這時候他突然出聲,只覺得自己本來快要理出頭緒的靈光就這麼被生生打散了。手中的筆也被方懋揚奪走,看他在本子上寫解題步驟,嘴裡念念有詞。她很氣惱,嗓子裡含著一股怒氣。可是他渾然不覺,不一會兒停下來說:"這道計算加速度的題很典型的,你會做這道了,其他都應該沒問題了。"

  他這樣一說,她只好耐著性子讓自己安靜下來看他畫的分析圖和解題步驟。半夏逐漸也有點兒佩服,這些題他真的是手到擒來的。

  她問他:"你都怎麼看書?"

  他嘿嘿一笑,面有得意之色,講起自己的經驗時露出一口白牙,十分整齊。

  "上課要認真聽,老師講一遍比自己看十遍都管用;做題不要反復做一種題,不要直接看別人的思路,要先自己想,然後看書,做錯了的再蒙上答案重做一遍比較好……"

  他說的並不都是他自己學習的方法,是琢磨著她的程度提給她的建議。孔半夏似是而非地點點頭。她學習向來刻苦,只是父母學問做得並不好,除了在課堂上,回去都是她自己一個人摸索。

  像方懋揚那樣的少年,到底是得天獨厚的。

  這樣的日子他們爭吵很多,多半是為了方懋揚有時候對孔半夏的遲鈍無法忍受。人一急就容易口不擇言,尤其是像他這樣從小被捧在掌心裡的人,什麼時候為別人著急過!

  "孔半夏,你不能只做基礎題。基礎題全對又怎麼樣?你要考的是名校,他們選拔的是優秀的學生。"

  孔半夏也急,她並不是只做基礎題,那些附加題空著不是她不做,而是她做不出來。

  考試逼近,兩個人的脾氣都變得更加暴躁。

  終於在考試前的一個星期,在教室裡,孔半夏因為方懋揚的一句話摔了筆。

  "孔半夏,這道題以前做過,你又錯了,你怎麼可以笨得和豬一樣!"

  這是多麼平常的一句話,不只方懋揚以前說過,你和我也喜歡這樣笑駡同伴吧。可是這一次,孔半夏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忍受,方懋揚怎麼可以這樣說話?他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嗎?!

  每一個少年都有滿身的驕傲,孔半夏雖然沉默,可並不代表她的驕傲要比別人的少一點兒。

  她說:"你走,我不需要你教我。"

  冷冰冰的一句話叫他一怔,她自己也是才說出口就開始後悔了。

  可是說出去的話誰有辦法收回來呢?看著方懋揚怒氣衝衝的背影在她眼前消失,她被挫敗了,可是她能怪誰?怪自己的父母沒有生給她一顆聰明的腦袋?

  那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孔半夏和方懋揚開始了人生的第一場冷戰,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拉力戰,一直持續到中考結束以後。

  兩個人在此期間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孔半夏考前幾天仍然奮戰到深夜。是懷著怎樣的忐忑心情進考場的她已不記得,只知道發佈成績這天,她一大早從床上驚醒,她的父母也早已坐在電話機旁。她知道,這是全家人的大事,家裡唯一的女兒中考,也是家裡唯一的希望吧。

  孔半夏的爸爸最後打通電話。孔半夏看到爸爸的手漸漸開始顫抖,臉上露出了憨厚、欣慰的笑容。

  "半夏,考上了,考上了!"

  那一瞬間,孔半夏如釋重負地告訴自己:"是的,我不比別人差。"

  她用拼搏和努力向眾人證明,成功就是這樣得來的,和天分並無多大關係。

  "半夏,恭喜你!"

  杜煬蹦跳著走來,雙手插在兜裡,一頭短髮在陽光下鮮活地跳動。幾日不見,她的精神比考試那會兒好多了。

  這天是她們學校的畢業典禮,最後一次穿著二中的校服走在校園裡,感覺和以往完全不同。這些陳舊的建築在陽光下重新煥發光彩,學校裡沒有讀書聲,其他年級都放假了,只有畢業班的學生才會在今天回校。半夏和杜煬看到從校門口走來的程潛,杜煬出聲叫住他。程潛就是那個喜歡曹莞的男生,半夏知道他喜歡曹莞的時候還不認識方懋揚。她和程潛的關係不錯,於是笑著問他:"你考上哪兒了?"

  "附中。聽說你也報的附中,以後又是同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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