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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聽猴渣這麼一說,心裡發涼,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猴渣見老人沒有繼續讓價,估計是到了底線,語氣一轉,繼續說道:「既然您是有難而來,我猴渣也不會乘人之危,八百就八百,這東西我留下了,算交個玉緣吧。您先等會兒,我這就給您拿錢去。」

  猴渣轉身要走,老人一把將他拽住,渾身抖顫著說:「您能把毯子給我嗎?這大冷天的,站不住人……」猴渣見老人凍得兩手哆嗦,急忙從身上拿下毯子,遞給她。一陣寒氣逼來,猴渣打了個噴嚏,他抓緊琀蟬,有此物在手,便覺得外邊凜凜寒氣,全都蕩然無存。

  因為猴渣很清楚,琀蟬基本都是出自漢代王侯將相的大墓,一般官吏和平民,是不可能也不允許用這種葬玉規模的,一經使用,就是「越」,那可是要殺頭的。所以,五色沁琀蟬既有皇家的高貴身份,又有鬼斧神工的自然天成。這塊琀蟬,老人只開價千兒八百塊,也沒什麼奇怪的,民間用元青花瓷瓶做燈座,拉著大方鼎去廢品站的事,太多了。

  猴渣走到收貨桌前,拿出一疊錢,數出八百,轉身要走,又突然停下。俗話說:金是錢,鑽是價,而玉,是生命。猴渣覺得內心愧疚,又多數出兩百。猴渣走到老人面前,把錢遞給老人。老人接過錢,也沒數,往懷裡一塞,裹緊毯子,轉身就走。誰知老人剛走兩步,又突然扭頭喊道:「等等。」猴渣聽到老人喊他,吃了一驚,手裡握緊那塊琀蟬,難道老人反悔了?

  老人並未反悔,只是裹緊毯子對猴渣說道:「我家住在太平街,老槐樹邊五百一十四號。有機會路過,我再把毯子還給您……」

  猴渣怕節外生枝,急忙點點頭,沒敢接茬說話,見老人往街尾走去,趕緊關上店門。他閉上眼睛,靠在門上,快速伸手,把嘴捂上,笑得是渾身膘肉亂顫:這票生意,算是成了。

  老人披著毯子,蹣跚著走到鬼街口轉角處,看見那輛帕薩特轎車,依然隱蔽在黑暗之處。車裡,有煙頭的火光,忽明忽暗,若隱若現。老人突然露出一絲詭笑,接著,她雙手交叉,揉搓幾下,那雙幹老如柴的「枯手」,竟從她手上,像剝皮似的脫了下來。隨後,她迅速上車,溫聲細語地喊了聲:「彪哥。」

  說話間,她扯下頭上亂蓬蓬的假髮,輕輕甩頭,一頭秀髮頓時散落在肩。沒等看到相貌,她便拿出一條黑紗長絲巾,蒙在頭上,只露出一雙溫潤如水的眼睛。

  車裡的男人就是譚彪。此人三十出頭,目光犀利、生相陰沉。他的出現,決定了這一天的特殊性。

  隨著車門關閉的聲音,帕薩特悄然開走。鬼街口,重新寂靜下來。

  第三章駭夜驚魂

  猴渣靠在玄光閣店內門上,嘴邊依然掛著比白癡還僵硬的傻笑。笑完,又跟化石似的發愣,傻愣半晌,才從這單生意的興奮中,清醒過來。他展開手,揭開包裹琀蟬的那張駝皮和紅布,隨手一揚,駝皮和紅布經過緩慢飛行後,一起落到垃圾桶裡。

  猴渣快速走回供桌前,重新拿起那塊棉布,墊在琀蟬下麵。他手捧琀蟬,望著祖父遺像,心想著,按照耶穌創造世界只用一周的公式推算,實現一個發財夢想,有一愣神的工夫,就足夠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人對琀蟬作進一步深鑒,只有對它定了名,斷了代,才能確定其真正的價值。確定價值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發財,發多大的財。猴渣想到這兒,腦子裡不容分說,立刻閃出一個人。

  此人姓蕭,名錯,祖上在前清,就是大紅大紫的古董商人。蕭家最輝煌的時期,在墨裡州,買了上百間與鬼街口相連的宅子,就連猴渣祖上這套王府老宅,也被蕭家收購到手。後來,城市改建,鬼街口至少三分之二的鋪子,成了蕭家的祖業。因祖輩為收藏之家,蕭錯從小就耳濡目染。凡是碰到吃不穩的物件,猴渣必然會去找他掌眼。

  蕭錯性格孤僻、桀驁不馴,唯獨對猴渣慈眉善目,有求必應。追其究竟,源自猴渣額上那疤瘌眼。那年暑假,猴渣跟著蕭錯去農村打遊擊,五塊錢收了個宣德爐回來。倆人一興奮,跑去打檯球,猴渣嘴欠,沒勒驢嚼子,老評論旁邊一桌人球打得臭。

  哪知球臭那人,恰是譚彪,被猴渣說紅了眼,也不說話,直接砸檯球杆子,猴渣躲閃不及。蕭錯伸出胳膊,替猴渣擋了一傢伙,把那根杆子都擋劈了。可杆子斷裂的聲音還沒落下,就聽猴渣「嗷——」的一聲慘叫,蕭錯轉身去看時,血已經在猴渣臉上,擺出了個花果山瀑布的造型,酷得令人髮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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