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第三種愛情 | 上頁 下頁
八二


  他眉頭緊皺,頗顯為難,躊躇許久後方道:「心遙昨晚過來了,現在正在接機口。」

  我心往下一墜,空蕩蕩的,只覺張惶失措。他望著我,也是滿臉的愧疚難當。

  但我馬上就緩過神來,鎮靜地對他說:「那你先出去吧,我等你們走了之後,再過去。」

  他扶住我的肩:「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會來,我並沒有通知她。」

  「沒關係,反正出了機場,也是各走各的。」我面帶微笑。

  「傅哥的車會留在停車場等你。」

  「不用,我自己坐大巴走。」

  「聽話,好嗎?」他溫柔地堅持說。

  我只好點點頭。

  他將我摟在肩頭,輕輕拍了拍,好似安慰,然後轉身向下行的自動扶梯走去。

  我站在拐角的立柱後,盯著他的背影,只見他走出接機口,便立刻有一群人蜂擁而上,其中,一個嬌俏的身影,站得最近最親昵,林啟正低頭與她交談了幾句,相伴走出了機場,走出了我的視線。

  多登對的夫妻倆,人海茫茫,也只有她,可以隨時隨地,不問理由和出處,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他身邊。

  現在仿佛有兩個我,一個,呆若木雞地站著,望著那個可愛的小女人,眼中滿是嫉妒的火光,另一個,則站在一旁,發出冷冷的嘲笑,真是活該,做妾就是做妾,是你自己選的路,到頭來也只能躲躲藏藏……

  拖著行李箱,走出機場,遠遠看見傅哥的車停在路邊,我連忙偷偷走開,跑到旁邊的巴士站,上了機場大巴。

  雖然下了狠心在做那個見不得光的女人,但並不代表我必須接受他的所有安排,前面是他明修棧道,後面輪到我來暗渡陳倉,我才不要這樣!只要不在他身邊,我就應該是自由的。

  大巴開上高速路,我想著要給傅哥打個電話,不論如何,沒必要令他傻等,伸手進皮包裡去找手機,摸著摸著,突然在大大小小的雜物中觸到了一個異物,掏出一看,竟是那個在北京開了票而沒有付款的鑽石項鍊。

  我將項鍊握在手中,一時驚詫,燦爛的陽光透過車窗投射在它身上,使它顯得璀璨奪目,鄰座的女士不禁出聲讚歎:「天啊,真漂亮!」

  我有些尷尬,忙乾笑兩聲說:「是假的,很像真的哦。」

  「這是假的?」那女的一聽這話,居然從我手中將項鍊抽過去,仔細端詳:「和真的一樣,在哪裡買的?我也去買一條。」

  「朋友送的。」我趕忙將項鍊拿回,放進包裡,眼望窗外,不再與她討論。

  她兀自在感歎:「現在的假首飾,真是做得好……」

  我這輩子戴過的最好的首飾,是與左輝結婚時花一千多塊買來的白金戒指,離婚之後,就關進了抽屜裡。如今,卻有一條26萬的項鍊,鑲滿了大大小小的鑽石,靜靜地躺在我的包中,當時開出那張票來,只是為了賭氣花錢,並不是真正想要擁有,他悄悄買來,一定以為,可以換我一個驚喜。

  不過,很可惜,我完全沒有開心的感覺,相反,只覺得荒唐可笑。這樣一條鑽石項鍊,合該是富家小姐,穿梭于衣香鬢影的舞會中,在性感的晚禮服擠出的乳溝上,炫耀的玩意兒,與我有什麼相干?我拿來又有何用?

  想想真是讓人沮喪,這樣的禮物,對我而言,已是高攀,更何況,那送出禮物的人。

  下了機場大巴,拎著包,我心驚膽戰,看著每個路人都好似搶劫犯,連忙就近找了個銀行,租了個保險箱,將項鍊連同那張信用卡,一並存好,這才安下心來。

  他的電話至,背景照舊極安靜:「你還在機場嗎?」

  我驚覺自己被那條項鍊一打岔,完全忘了要給傅哥打電話:「對不起,我忘了告訴傅哥,我已經坐大巴回來了。」

  「你怎麼又是這樣,不是說好了嗎?」他的語氣有些不悅。

  「我自己可以走,不用接。」我也不示弱。

  許是心有歉意,他的語氣馬上緩和下來:「那我打電話讓傅哥回來,他還守在機場等你。剛才聽他說還沒接到你,我很擔心。」

  「有什麼可擔心的?我又不是小孩。」

  「對不起,心遙明天就會走,她是聽說我遇到了麻煩,所以過來看一下。」他開始解釋。

  「是嗎?看來她挺關心你。」我真討厭聽到他這樣親切地喊著那個人的名字,但我力圖讓自己顯得豁達隨意。

  他一時無言以對,半晌後方說:「我再與你聯繫。」

  「好。」我用力點頭,接著說:「那條項鍊,謝謝你。」

  「沒什麼,你喜歡就好。」他沒有表功,只是淡淡地回答。

  與他說完再見,我合上電話,站在路邊,想攔下一部的士回家。但是,真不巧,每部車上都坐著人,一輛輛從我身邊疾馳而過。我耐心地站著,望著車子駛來的方向,心裡對自己說:別著急,總會有的,總會輪到我的,再等等,再等等吧。

  (五十二)

  好不容易攔上一部出租,回到家。打開門一看,房裡一片狼籍,鄒天、鄒月、丁甲,還有那個新郎倌高展旗,居然湊成一堆在打麻將。

  見到我,高展旗大叫:「美女,來來來,幫我摸兩把,這幾個小傢伙都快把我榨幹了。」

  「當然是榨你,難不成你還贏他們的錢?」我反駁道。

  「情場失意啊,為什麼賭場上也會這麼背?」他叼著煙,發出慘叫。

  鄒天在旁邊做注解:「姐,高大哥被她老婆趕出來了。」

  「呵,這一天也來得太早了吧?」我幸災樂禍地回答。

  「不打了,不打了。」高展旗把牌一拂:「走,我請你們吃飯去。」

  四個人一同下了樓,鄒天走在頭裡,丁甲慢了半步,和鄒月並肩而行。而我,則與高展旗落在最後。

  「那個男孩在追小月?」高展旗問我。

  「別人都已經是大學講師了,還什麼男孩?」

  「是嗎?失敬失敬。我還當他和小天一樣,是研究生呢。」

  「覺得怎麼樣,般配嗎?」

  「不錯,可惜小月好像對他沒什麼興趣。」——這傢伙,倒是觀察仔細。

  「女孩子害羞一點,可能沒表現出來罷了。」我故作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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