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種婚姻(67)_劉愛武

六七

　　第三十章梅花情結

　　一顆心的容量是有限的，可以容納的感情也是有限的。多一個愛的對象，就會減輕另一份愛的分量。

　　如今，顏丹青的心裡裝進了黎海風，黎海風和李建國就像同一天平兩邊的砝碼，這邊重一點，那邊就會輕一點。她不敢用心的天平去稱誰輕誰重，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她怕有一天新的愛情會將舊的感情擠出心門，曾經的愛人會和自己形同陌路。

　　儘管李建國首先背叛了自己，儘管他們現在心裡都有了其他人，她也不願意看到那令人寒心的一幕。畢竟十年的夫妻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產生的，而是經過日積月累慢慢沉澱的。

　　李建國終於回家了，表面上這個家庭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實際上兩人之間已經出現了很深的裂痕。

　　回家後的李建國對顏丹青態度有些冷淡，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他是真的很生顏丹青的氣。顏丹青接二連三地做出一些讓他預想不到的事情，先是當著他母親的面說永遠不再見他的父母。他的生日本來約好在威尼西餐廳見面，等他吃完飯趕到那裡，她已經離開了，據服務生說她不到八點就離開了。

　　妻子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不可能猜不到他必須先陪父母吃完飯才能趕過去。可是，她卻沒有一點耐心，沒有一點誠意。李建國感覺妻子變了，變得固執而不通情理。妻子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她很懂事，很體諒人。

　　有時候，他都不能忍受自己父母對妻子的態度，妻子不僅容忍了，還反過來勸他不要和老人計較。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一直以來都隱忍大度的妻子變得這般不可理喻！

　　丈夫對自己的態度，顏丹青敏感地察覺到了。不過她也什麼都沒說，也不想說。心裡有那麼一點悲涼，卻也不是不能理解。或許如今在丈夫眼裡，自己就像一件半新不舊的衣服，捨不得丟棄，卻又沒有新衣服那麼誘人。

　　對於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顏丹青和李建國誰都沒有舊事重提，這並不表示他們已經釋懷。之所以不提，是不想打破現有的平靜生活，不想因此爆發一場家庭內戰。兩個人的話越來越少，即使坐在一起，也通常無話可說。

　　雖然兩個人還是坐在同一飯桌上吃飯，還是睡在一張床上，但他們之間已經出現了一道隱形的三八線。更多的時候，兩個人是各做各的事情，井水不犯河水。

　　到了年底，李建國出差任務減少了，在家的時間也就增多了。李建國在家的日子，顏丹青一般都會按時回家。她是一個謹慎的女人，她不想因為一時之歡而讓李建國產生懷疑。畢竟自己並沒有打算與他離婚。所有情愫，只能是他和她心中的一個秘密，不可以影響到其他人。

　　當然，這對於一對正處在愛的巔峰，猶如乾柴烈火一般的情人來說確實是一種煎熬。這種煎熬，既痛苦也幸福，既包含著苦苦的期待，也包含著甜蜜的思念。

　　很多時候，顏丹青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一種叫做欲望的東西塞得滿滿的，因為得不到及時釋放而變得煩躁不安；有時候又會因為這種極致的戀情，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美麗的。

　　生活中的一切痛苦和歡樂，似乎都與這份新的戀情有關。然而，這份戀情卻見不得光，無處安放，再美也不能與人分享。

　　最難熬的是週末，顏丹青整天都待在書房裡，不是上網就是看書，李建國則整天守在電視機旁。除了吃飯，兩個人似乎沒有別的交集。

　　星期天早上，顏丹青還沒起床就聽到李建國一聲驚呼：「好大的雪！」

　　接著手機響了一下，打開一看，是黎海風發來的一條短信：「懶貓，出來看雪景吧。」顏丹青立即披上睡袍，翻身下床，掀開窗簾發現窗外銀裝素裹，整個城市都被雪覆蓋，白皚皚的一片，這樣的大雪在南江市很難一見。

　　顏丹青依稀記得還是小時候見過這樣的漫天大雪。回到被窩，顏丹青給黎海風回了一條短信：「下雪很冷呢。」

　　「多穿點衣服就行了，再說有我在，你還會感覺到冷嗎？」他總是那麼自信，那麼霸道。不知道為什麼，曾經最反感的霸氣，現在竟然讓她那樣怦然心動。

　　「好吧，一個小時後，你在我們社區對面的廣場等我。」趕緊起床，走進衛生間。一邊歡愉地洗漱，一邊看著窗外的雪景。

　　依舊是淡妝，顏丹青卻在兩頰處掃了兩沫淡淡的水紅胭脂。看著鏡子裡這個明麗女人，顏丹青感覺自己簡直無懈可擊。

　　考慮到外面下著大雪，她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羊絨衫，一條緊身牛仔褲，外面套了一件大紅的羽絨服。

　　餐桌上擺放著著白粥、雞蛋和饅頭。儘管李建國從語言和表情上對顏丹青冷談了許多，可該做的事情他還是照樣做，只是做的時候有些孤獨冷清。

　　自從兩個人有了隔閡，原來那個愛偷嘴的孩子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吃完早餐，顏丹青一邊換鞋一邊對跟李建國說：「我和黎總要去走訪一個客戶。」

　　李建國也沒多想，只說：「那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黎總說過來接我。」

　　走到電梯口，李建國追了出來，遞給她一條羊毛圍巾和一雙棉手套：「今天很冷，把圍巾和手套帶上。」

　　接過手套和圍巾，顏丹青突然心裡有些愧疚。

　　自從李建國回家後，他的生活似乎又恢復到原來的生活軌跡。上班、下班、做飯、吃飯、收拾房間、看電視、睡覺，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

　　當著顏丹青的面他給穆嵐打過幾個電話，說話的語氣與從前別無二般。顏丹青不知道他有沒有抽時間與穆嵐私會，不管有沒有，他都有那麼一種本分坦然的姿態在這裡。這種坦然，讓顏丹青感到很不安。她甚至因此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其實他和穆嵐什麼事情都沒有。

　　下了樓，又看到了那幾樹梅花。顏丹青特意繞道從梅園經過，梅枝和花蕊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顏丹青走到一棵梅樹跟前，搖了搖樹枝，雪花紛紛落地，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顏丹青心頭一振，臘梅尚可以在寒冬裡獨自吐露芬芳，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偷偷享受一份無害於他人的幸福和喜悅呢？

　　想到這裡，顏丹青心裡坦然了很多。她希望自己有個好心情與黎海風約會，不想讓那些游離不定的思緒來干擾她的情緒。

　　走出社區大門，遠遠看見倚在車門前的黎海風也穿了一件紅色的羽絨服和一條牛仔褲，只是羽絨服的紅比自己的稍微暗淡一點。

　　兩個人站在一塊兒，怎麼看都像情侶裝，顏丹青和黎海風都笑了起來。一種很溫暖的情愫在兩個人心裡蔓延，只為這種不需言說的默契。

　　上了車，黎海風問顏丹青：「南江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顏丹青的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出現了一片梅林，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冬季，梅花似乎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要不我們去梅林湖吧。」

　　「梅林湖？名字聽起來不錯，有很多梅花嗎？在哪兒？」

　　「是哦，一大片梅林包圍著一個湖，很壯觀的。在郊外，我們從前面的岔路口上發展大道，一條直路直通梅林湖。」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感覺只是轉眼間，看來什麼都與心境有關。儘管黎海風在心裡對梅林早有想像，可是當滿山遍野的梅樹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一聲驚呼：「老天，這不是梅林，是梅海！」

　　被白雪覆蓋的梅樹，露出星星點點的紅，猶如少女羞紅的臉頰，漾得人心裡蠢蠢欲動，恨不得自己變成其中一朵，加入到這浩瀚無邊的梅花世界。

　　手牽著手，慢慢踏入梅花的腹地。疏影清雅的梅樹，悄無聲息，競相綻放，清香沁鼻，芳菲成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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