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種婚姻(29)_劉愛武

二九

　　「不是，我去做了個檢查，上次和你說過的。」

　　「哦，結果怎樣？」

　　「我沒有問題。」說實話，顏丹青寧願問題出現在自己身上，那樣還有治癒的可能。可是，偏偏自己沒有問題。

　　「也就是說問題可能出現在你先生身上。」

　　「也許，我真希望不是。」

　　「還是讓他去檢查一下吧。」

　　「不行的，我怕他接受不了。」顏丹青太瞭解李建國了，她根本不敢說出讓他檢查的話。男人可能在這方面都很要面子，李建國尤其如此。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按醫生教的方法做，先確定問題到底出在誰身上，再想辦法治療。兩個人很隨意地聊著，說得都是很平常的話語，就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言語間透著親切，透著溫暖。

　　人與人之間是有緣分的。人的一生會認識很多人，但多數人只是你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個過客，只有極少數人會因為投緣而與你走的很近。網路也一樣，網路可以讓我們認識很多人，只要你願意，隨時都能找到很多聊天談心的對象。可是讓你有興趣聊下去的並不多，能聊出別樣感覺的更少。華麗的語言，美麗的詞藻未必能打動你的心，幾句漫不經心的話可能會讓你頓生好感，這就是緣。

　　曙光讓顏丹青感到，他們之間就有那麼一種緣分存在。她對曙光有了越來越多的好感，同時也有了一種特別的感覺，那種感覺很溫馨也很甜蜜。

　　顏丹青曾經固執地認為，成熟的自己只可能與成熟的男人有共同語言。在完全陌生的情況下，衡量成熟的唯一標準就是年齡。在加好友或通過驗證的時候，顏丹青最為關注的是對方的年齡，比自己小的一概不加。曙光是如何加進來的，她一點也想不起來，是自己一時疏忽，還是冥冥之中命運的安排？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曙光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了她的心裡。

　　心如止水地生活了好些年，人在這死水一般無波無浪的生活中變得越來越麻木。曙光的出現，就像一縷清風吹動了顏丹青心裡的那片彩雲，平靜的生活漸漸泛起了漣漪，沉睡多年的心兒漸漸復蘇，心跳的越來越強勁。她喜歡這種感覺，朦朧而曖昧，令人著迷，令人沉醉。

　　然而，這樣的感覺又讓她有些害怕。她清楚地知道，她和曙光離網戀只有一步之遙。雖然她渴望心動，渴望平靜的生活泛起點點波瀾，但她並不想步入這種虛無縹緲的網戀隊伍，不想讓另外一個男人佔據她的心。她怕自己太投入迷失了自己，她不能負擔那樣的責任。何況，她也不是很相信網路，不相信這個虛擬的世界會有真情存在。

　　她一方面儘量克制著自己，強迫自己除了雙休日，其他日子都不上網，儘量減少與曙光聊天的機會。一方面她又按捺不住地去回味與曙光所聊的每一句話，那些話看似風輕雲淡，卻是那樣的扣人心弦。

　　坐在電腦那端的曙光何嘗沒有顏丹青這樣的感覺？已過而立之年的曙光，雖然尚未結婚，卻早已看破了男女之間所謂的愛情。在他眼裡，愛情是最經不住考驗的東西，就像一條深知適者生存道理的變色龍。為了生存，不惜丟掉自己的本真舍去自己的本質去迎合環境，到了最後就連自己也不知道自身原有的顏色了。愛情何嘗不是如此？僅有愛的情是脆弱的，是經不住考驗的。不管曾經是多麼的情深深意濃濃，不管愛的是多麼的死去活來，在金錢和權力的誘惑之下，這樣的愛這樣的情一樣會變質，會腐爛，會失去原有的純真，變得面目全非。

　　曙光的第一個女友安娜是一個美國留學生。那時候的曙光，就像母親親手縫製的嶄新棉布鞋，樸實而真摯。安娜是他的初戀，她爽朗的個性和美麗的容顏很快就讓他深陷愛河。他是那樣的愛她，那種愛就像高濃度的酒，濃烈而醇香，餘香久遠。安娜成熟而性感的身體激發了他最原始的欲望，他們在一起演繹了一段最為浪漫最為刺激的愛情故事。

　　儘管曙光心裡早有思想準備，他們的跨國婚戀會遇到很多阻力和麻煩，但他卻沒有想到這種阻力並非來自於外界，而是來自于安娜。學業結束後，安娜向曙光坦白了一切，原來她在美國早已有了心上人，這次回國就會完婚。曙光萬萬沒有想到安娜對自己從來都不是真心，自己只是她在中國找的一個臨時性夥伴。可悲的是，他付出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感情。這一次打擊讓他終身難忘。

　　曙光參加工作以後，又交了一個女友，這個女孩有著林黛玉一般憂鬱的氣質，非常惹人疼愛。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極為矜持本分的女孩，在他們開始談婚論嫁的時候膀了一個大款離他而去。臨走之前，還對他說了一句「至理名言」，僅有愛情的生活是不夠的，沒有錢的愛情是蒼白無力的！

　　第三個女友是個事業心很強的高級白領，他們看起來郎才女貌，很是般配。這個女孩倒是真心實意想和曙光結婚，她對曙光也很好，他們在一起同居了大半年就差領一紙婚書。然而有一次曙光出差回來，當他打開他們愛巢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女友赤裸裸地和別的男人睡在一起。後來曙光才知道這個男人是女友的老闆，女友為了得到高職已經不止一次地向老闆出賣自己的身體。

　　從此以後，曙光不再相信女人，不再相信女人的承諾，不再相信男女之間那所謂的愛情。他把大部分精力用在了工作上，他的能力很快得到了公司高層的賞識，他的職務開始節節升高。如今他已經是一位年薪二十萬的高級打工者，有房有車，唯獨沒有女人。他的私生活一片狼藉。女人對他來說，純粹只是為了滿足下半身的需要。他不想結婚，不想讓女人束縛自己。他就像一個浪子，一個沒有靈魂的浪子，用身體過著毫無感情浪蕩的生活。

　　曾經以為自己早已失去了愛的能力，心不再會為某個女人而動。沒有想到第一次申請QQ號，就好奇地加了一個網名叫「蔚藍」的網友。這個女人就像一本引人入勝的書，引誘著他不斷地去探索。他驚詫於他們之間的默契，驚詫於他們之間的心有靈犀。儘管他一直克制著自己，可還是不由自主地對她產生了別樣的感覺。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叫不叫「愛情」。

　　第十三章眼睛也會騙自己

　　兩個方案交上去後，依舊石沉大海，好在誰也沒有奢望它能掀起什麼漂亮的浪花。面對這樣一個自命不凡，眼比天高的上司，只要他不給你臉色，不發脾氣，不故意刁難，做下屬的就該偷著樂了。

　　不過黎海風並沒有給顏丹青偷著樂的機會，不僅沒讓她偷著樂，反而將她推到了憤怒的頂峰。

　　每月三號是公司發工資的日子，顏丹青和往常一樣，等到大家都領的差不多了，才去財務室領自己的薪水。

　　當她拿到這個月工資的時候，她大吃一驚。一直以來，她在公司享受的是副總待遇，工資比部門經理高五百多元，比副經理高八百多元，比一般員工高一千二百多元。這個月她的工資整整少了八百多。也就是說，這個月的工資是按部門副經理的待遇發放的。

　　她拿著工資清單找到了財務室宋經理，宋經理頗為同情地告訴她這是黎總要求他們這樣做的。

　　她怒氣衝衝地回到辦公室，門也沒敲就直接進了里間，她將工資清單朝黎海風的辦公桌上一放：「請你解釋一下，這是為什麼？」

　　黎海風頭也不抬：「這還用解釋嗎？總部有明文規定，在這麼職位發什麼工資。你原來是部門經理，按說應該按照部門經理的工資發放，你卻一直享受副總的待遇。現在你不是部門經理了，總經理助理的級別與部門副經理的級別是一樣的，這個你應該清楚，我這樣做難道不對麼？」

　　「當然不對！」

　　黎海風冷笑一聲：「哦？為什麼不對？說說理由？」

　　顏丹青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了檔案室的號碼說：「小孫，我是顏丹青，麻煩你找一下2003年168號文件，找到後送到我的辦公室來。」

　　放下電話，顏丹青對黎海風說：「黎總在公司總部呆過，應該記得總部在2003年曾經特別獎勵過五名對公司有特殊貢獻的分公司副總以下級別的優秀工作者，除了一次性發放獎金一萬元外，這五名優秀工作者一律享受副總待遇……」

　　正說著，檔案室的小孫拿著檔走了進來，顏丹青接過檔道了聲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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