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東南西北 | 上頁 下頁


  我是中午下班前挨的訓,吃飯時她們已得到消息,讓我對兩人的包打聽能力仰慕不已。她們忙不迭地安慰我:「那個人說的話你一個字也不要理,她是嫉妒你,她想你這個位置很久了,一心想近水樓臺,獲得總經理的垂青,可林總根本不甩她,所以把氣都出在你身上,你就當被瘋狗咬了一口,根本不用理她。」

  我觀察了很久,雖然她在林晨樹面前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我還是看出她對林是有企圖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企圖。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可林晨樹是什麼人呀,我都能看出來他怎會看不出,他對公司的女職員一向都是敬而遠之的,決不會有什麼緋聞,更何況看出了她的企圖,所以對她尤其冷淡,根本一點機會也不給她。

  其實對林晨樹這種白馬王子有點幻想也無可厚非,公司一半的女職員對年輕又英俊的老闆有想法,可別人也就想想,不會對別人產生影響。可她不同,總是想盡辦法打擊她的假像情敵,我倒楣,現在已成了她的頭號公敵,我這是招誰還是惹誰了,怎麼這麼衰呢?

  美美的安慰很另類:「你就想開點吧,她折磨你,說明你有魅力,她有壓力,你就存心氣氣她,跟林總鬧點緋聞,她肯定氣得雙腳跳。」

  我苦笑,我犯不著為了氣她先折磨自己吧?何淩還是小事,關鍵是林晨樹,我怎麼把他搞定,我看我這個月的工資大概就是2000塊了,魷魚在不遠處向我招手,前途一片茫然喲。

  我愁雲慘霧:「林總有什麼弱點沒有呀,我怎樣才可以搞定他?」早知道他會是我的衣食父母,我那時就不惹他了。

  我的兩位好友都用無限同情的眼神看著我,並且同時搖頭:「林總那個人,軟硬不吃,根本搞不定,你沒事幹嘛去招惹他呀?」

  哪裡是我招惹他,我巴結他還來不及,人生若能重新來過那該多好。現在只剩最後一招,也是老媽的絕招:眼淚。如果那次沒有用這一招該多好,成功的概率會大些吧,反正死馬党活馬醫吧,拼了。

  我做好了準備,在林晨樹經過我辦公室的時候我正在垂淚,他每天中午進辦公室的時間很固定,所以時間很好把握。在和他眼神對視的瞬間,我連忙別過臉,埋頭擦去眼角的淚痕。

  林晨樹不動聲色地從我身邊走過,沒有一絲要安慰我的意思,我心一沉,看來我的絕招也救不了我,還是乖乖地準備辭職報告吧。

  我已經放棄了希望,但所謂絕處逢生,事情竟然有了轉機,在他就要進入辦公室的前一刻,他突然返身向我走了過來,在我身邊站住,低聲問我:「杜曉西,你怎麼了?」

  我心中大喜,現在是關鍵,千萬不能露出破綻,我飛快地抹了抹眼淚,轉過身,臉上已看不見一點淚痕,我倔強地看著他:「林總,我很好。」

  林晨樹看著我,有一會兒失神,過了許久,才淡淡地:「沒事就好,忙你的吧。」

  我與林晨樹的第四次交手結束,我險勝。

  他終於停止了對我的捉弄,而我如願地拿到了不錯的薪水,並且在後來的幾個月裡偶爾還會拿到全勤工資。

  我有一點小小的得意,錢的刺激,再加上小小的成就感——把林晨樹變成一個工作勤力的好老闆還是很讓人自豪的,我得意得快有些忘形了。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也付出了我的代價。

  我主動與林晨樹講和,他這個人一向善變,不知哪天就翻臉不認人,我被他捏住了經濟命脈,不主動巴結怎麼行?

  林晨樹對我主動求和的態度很滿意,自從我成為他的秘書以後,他對我早已失去了熱情,並以捉弄我為樂,看我主動求和,也樂得休戰,他仰仗我的地方也很多。

  以前是他送花給我,現在是我替他送花給別人。哪天要是他要我送花到一個新的位址,那就是說他的前一段感情已經玩完,開始新的感情追逐。

  送的花不是玫瑰就是百合,都是進口的,貴得嚇死人的那一種。有一次我試著改送海芋,還被他劈頭蓋臉罵了一通,說我沒品位,直到那位小姐打電話來說很喜歡海芋,他才閉嘴。他肯定從來不看偶像劇,那時最紅的就是《海豚灣戀人》,裡面的主打花就是海芋。

  再後來,他見我文筆還不錯,便要我替他寫情書,就是那個喜歡海芋的女生,他一直搞不定。我大筆一揮洋洋灑灑就是三頁,林晨樹說她有點瓊瑤情節,我便寫得極其哀怨纏綿,自己看後都覺得很感動,有一種潸然淚下的感覺。偏偏林晨樹這只豬看後竟然哈哈大笑,還說要是真有人被我的這篇酸死人的文章感動他就買塊豆腐把自己撞死。結果這個一直不甩他的MM在看過信後竟然主動約他,還說以前不知道他是這麼有感情的人。我有心買塊豆腐送給他,想想沒敢,還是不要因為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得罪了他,得饒人處且饒人,我一定要讓他感受到我寬廣的胸懷,以後才不會動不動就找我麻煩。

  我和林晨樹的關係正在悄悄發生著變化,不再是單純的老闆與雇員的關係,比那要親密些,我有時被他惹急了也敢拍拍桌子,給他點臉色看看,他也不會真的生氣。但也算不上朋友關係,朋友至少應該是對等的,我們的關係從來沒有平等過,我是被壓迫一族,他只要張張嘴,動動小指頭,就可以讓我忙個半死。今天就是一個電話,我就得到網球場待命,也不管我手上還有多少工作沒有幹完。

  林晨樹一身雪白的運動裝,正在場邊做準備工作,旁邊還有一男一女,男的我認識,是林晨樹的死對頭,叫什麼名字我忘了,反正大家都叫他劉公子。

  劉公子據說從小學一直到大學都是林晨樹的同班同學,還真不是一般的緣分。兩個人一直鬥得很厲害,從衣服、車子到女朋友,什麼都要比,什麼都要爭。兩個人的關係很奇怪,雖然一直鬥得你死我活,但一旦面對協力廠商,兩人又立刻站在同一戰線,總之是很特別的關係,似敵亦友,很複雜。不過據我的觀察,兩個人更像是死黨,沒有人能在他們中任何一個人面前說另一個人的壞話,這些話只有他們自己能說,唉,好難理解的男人友誼。

  見我來了,林晨樹沖我嚷嚷:「怎麼這麼慢,黃花菜都涼了。」這本是我的口頭禪,被他學了去一天到晚用來損我。

  真是大少爺,一點也不體察民情,公司有嚴格的考勤制度,我哪能象他那麼自由,至少得把工作交待好,還得向何淩告假,她當然不敢不批,可那臉色可以讓我回味好一陣子了。我沒好氣:「找我幹嘛。」

  林晨樹扔給我一套嶄新的網球裙:「去換上吧,馬上開始了。」

  「我不會。」我站著沒動。

  「不會沒關係,你哪怕站著不動也行,今天是雙打比賽,我一個人怎麼打?」

  我還是沒動,上了一天班,我哪裡還有力氣打球。

  林晨樹嘿嘿一笑:「你的轉正報告還在我的辦公桌上,我還沒簽呢。」

  真是小人。我二話不說去換了衣服。這些天我一直試圖用我寬廣的胸懷去薰陶他,感化他,看來是白費了,他還是只用威脅這一招,偏偏這招對我最管用。

  一開打我就知道對方的水準不低,尤其是那個女的,很有專業水準。我多年未打球,球感不對,對方也發現了這一點,專門打我的站位。而林晨樹,雖然水準不錯,卻因為一心想幫我接球,反而連自己位置上的球也沒接好,我們兩個人經常撞在一起,要不就是球直接落在我倆當中空出的一大塊空地上。我們之間毫無配合,毫無默契,很快便以0:4落後,我的體力不行,打持久戰決占不便宜,我向對方要了暫停。

  我把林晨樹拉到場邊,正色:「你想不想贏?」

  「那還用說,我下了大賭注的。可你打得也太爛了,怎麼可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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