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代(58)_學達書庫

五十八

　　左川搖了搖頭：「這個我知道，我哪能再去逼咱們成歡的頭號小姐喝酒啊。放心

　　吧，今天咱們去吃西餐。不喝酒，只吃飯。」不一會兒的功夫，兩人便來到了騫州著名的西餐廳——辛德羅比薩店。這家辛德羅比薩店其實在騫州才剛剛開業，卻已經受到到很多年輕人地追捧。每天

　　一到飯點，店裡都會坐得滿滿的。這倒不是因為騫州這個小城市的人多麼喜歡吃這種洋餐，而是這裡的人們的從眾和攀比的心理所造成的。年輕人都覺得在這種純粹的西餐廳裡，吃上一頓異國風味的美食是絕對值得炫耀的資本，哪怕在這裡花的錢足夠在小飯店裡吃上好幾頓更適合他們口味的中餐。

　　坐到餐廳裡別致的秋千似的搖椅上，左川讓對面的楚青青點餐。他這倒不僅僅是出於風度，而是因為他也確實是第一次來這裡，根本不知道應該點些什麼。其實，他選擇這個地方，也只是為了提高自己在楚青青心中的檔次，他絕不願讓自己在對方眼中只是一個粗俗的中年暴發戶。

　　楚青青謙讓了一下，便熟練地點了兩分比薩、兩杯牛奶和一盤沙拉。點完餐，楚青青微笑地看著左川：「左經理，現在能告訴我了吧，那事到底怎麼處理的？」

　　左川目不轉睛看著對方，雖然那張美麗的臉還有些憔悴，卻更加顯得楚楚動人、惹人心疼，看了一會兒，他才說道：「昨晚回去之後，我就找了以前道上的朋友。你也知道，我在江湖上也混過幾年，大家多少還給我些面子。我那幾個朋友聽了這事，都氣得不行，非要去教訓郭華安。」說到這裡，他故意停了下來。

　　楚青青連忙接道：「可不要那樣，把事情搞大了，咱們夜總會以後就沒法幹了。」

　　左川心中暗笑，嘴上卻說：「其實我當時也是想找幫人把郭華安給廢了，這傢伙太不是人了，怎麼能幹出那種事。」楚青青聽他說完這句，臉色一紅，低下了頭。

　　左川看在眼裡，又說：「不過，我冷靜下來一想，還真不能硬來。就像你說的，就是真把郭華安給打了，他們以後也難免不會回來搗亂。我倒是還有個公司，就是真豁出夜總會不幹了，也能繼續做別的生意，可咱成歡這三十多號員工怎麼辦，你們這七八十個小姐又怎麼辦？」

　　這時，服務員把楚青青點的餐送了過來。

　　楚青青把左川的一份擺到他的面前，然後拿起刀叉，低著頭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自己那份。

　　看著對方嬌豔欲滴的小嘴一張一閉，左川不禁又有些心動，他喝了一口牛奶，平靜了一下自己，繼續說：「於是，我讓朋友給郭華安捎過話去。說可以不報警，也可以不打他，但他必須得拿出一筆錢補償給你才行。」

　　楚青青聽了這話，毫不意外，因為這種處理方案也正是她所期望的結果。昨晚事發之後，她見左川執意不讓自己報警，便知道這件事最終肯定是這樣處理，而且她自己也確實認可這個方式。畢竟，作為一個坐台小姐，遇到這種事除了要些賠償之外，還能把對方怎麼樣呢？

　　但是，她卻不知道對方究竟會給自己多少錢，這既取決於對方的經濟實力，也取決於左川處理事情的能力。所以聽左川說到這裡，楚青青仍然沒有抬頭，只是低頭繼續吃飯。

　　左川明白對方的心思，也知道對方接受了這個結果，便又說道：「我當時沒讓我那個朋友主動提要多少錢，只讓郭華安他自己出個數，這樣省得咱被動。結果你猜怎麼樣，郭華安一張嘴就說要給五千！」

　　楚青青聽了這句話，也不禁抬起了頭，畢竟這五千塊錢已經大大超越了她的預期。

　　看到她眼中的驚訝，左川心中暗喜，卻仍然不露聲色地說：「按說，這五千塊錢也算不少了，可是，你昨天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我總想替你再多要些。」

　　這時，楚青青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道：「左經理，別再麻煩了，這就夠讓你費心的了。我看這事就這樣吧。」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臉也變得越來越紅。

　　「那好吧，這兩天我朋友就把錢要過來，到時候我把錢給你。來，快吃吧，多吃點。」

　　楚青青聽他這樣說，趕緊說道：「不行，左經理，這錢我不能全要了。昨天晚上，包間裡的音響和電視都壞了，而且這事你和你朋友也都出力了，這錢……」

　　左川見她這樣懂事，心中更加喜歡，卻擺了擺手：「那可不行，這錢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再說了，昨天晚上你又不是沒看見，那個郭華安臨走時扔在茶几上一摞錢，那也有一萬來塊錢啊，賠償咱夜總會的損失足夠了。我朋友那邊你就甭管了，都是我以前道上的兄弟，請他們喝頓酒就行了。這事就這樣定了，你再跟我客氣，我可生氣了。」 ……晚上六點，左川開車帶著楚青青來到夜總會。兩人下車穿過大堂的時候，楚青青對左川說：「經理，你先上去吧，我還有點事，

　　過會兒上樓。」左川應了一聲，便自己上去了。等他走遠，楚青青才來到保安休息室門口。她敲了敲房門，一個保安開了門。「小王，方軍在裡面嗎，我找他有點事。」小王回身去把正在裡面吃飯的方軍叫了出來。方軍站在門口，低著頭不敢看面前的楚青青。兩人臉上都有些發燙，畢竟昨晚那一

　　幕在兩人的心中都深深地烙下了印記。楚青青見方軍一直都不說話，便把提在身後的塑膠袋塞到對方手裡，然後頭也不回地跑著上樓了。

　　方軍這才抬起了頭，望向遠去的那個迷人的身影。直到對方徹底消失，他才抬手打開了塑膠袋，原來裡面是昨晚他披在楚青青身上的那件保安制服。制服已經被洗得乾乾淨淨，淡淡的肥皂香味中似乎還帶有一絲溫柔的女性氣息……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一個多月就過去了。這天，到了2001年6月13日。下午五點，左川從公司下班後，和往常一樣直接來到了夜總會。進了大堂，他看到方軍又在幫勤雜工老王拖地，沖他點了點頭便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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