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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陳豐不溫不火地說:「新人會幹啥?還不是什麼都要教!按管理培訓生的那一套,把新人捧得那麼高,在虛假的環境中非正常地成長,對新人沒啥好處。別的員工也會覺得不公平,人家都是辛辛苦苦地從頭做起,憑本事憑貢獻晉升,為什麼管理培訓生什麼貢獻都沒有一來就能得到特別培養?我主張新人還是要踏踏實實地和別的同事一樣,從頭做起,用業績證明自己的能力——借用你常說的那句話,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拉拉說服他道:「陳豐,按公司那一套流程篩選出來的新人,EQ和IQ都很高,還是值得培養的。」

  陳豐點點頭說:「這個我相信。問題是,拉拉你覺得我們那些TOP10(指最拔尖的10%)的員工,哪一個EQ和IQ不高呢?而且他們都用在DB的實際業績證明了自己。你那些新人可是啥都沒證明過自己,聰明人不見得真能做出好業績。」

  拉拉也覺得陳豐說得在理,便轉而從顧全大局的角度勸說道:「既然公司要做這個項目,你能不能就接那麼三個下來呢?只當是完成任務。」

  陳豐笑道:「這些新人要是不占我的人頭編制,沖你的面子,我就接兩個,只當是為公司培養人才做貢獻,最多兩個,我還得派人勞心費神去教他們;要是佔用我的人頭編制,新人能做多少業績?還不是得勞累別的銷售又要花精力教他們,又要幫他們完成他們做不出來的指標——拉拉,你看我的壓力那麼大,都有白頭發了,我這裡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這你最清楚不過了,你忍心這麼對我嗎?」

  陳豐最後那句一煽情,讓拉拉找到還擊點了,她馬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就忍心那麼對我嗎?我怎麼和老闆交代?」話說到了這裡,兩人之間結束了使用工作語言的討論,開始用民間方式交涉了。

  陳豐眼珠一轉:「你找孫建冬商量商量看。」

  拉拉瞟了他一眼拖長了聲音道:「原來我和你的交情還比不上和孫建冬的交情。」

  陳豐用表白的聲調道:「哎~~~~哪裡是你說的這樣!」

  拉拉見陳豐耍滑頭,不滿地揭發道:「你就指望孫建冬比你傻,是吧?」

  陳豐被逼不過,只得說:「拉拉,這樣,咱們先看看別的大區怎麼個態度,要是別人都接,我沒二話,頭髮全白了也幫你接下來。要是別人都不接,你也別非讓我接,行不?」

  拉拉滿意地點點頭說:「自然是這樣。最多我出錢請你去盤福路的『名將』染髮。」

  陳豐說:「我不染,保持點滄桑感好了。」

  散步在友好的氛圍中結束後,拉拉回房洗澡更衣。「官房」別墅的房間很大,床也特別大,拉拉爬上寬大的床,墊了個大靠枕躺下,床邊放著一本書,是酒店供客人消遣時光的,她漫不經心地拿起來,原來是那本《麗江的柔軟時光》,有一頁被以前的客人折疊了記號,她懶洋洋地翻開,上面矯情地寫道:「要麼你去找豔遇,要麼你被人豔遇。」

  拉拉不以為然地把書一合扔到一邊,豔遇豔遇,豔遇當飯吃嗎?好比下面赤腳上面還非要穿長褂,吃個簡單的麵條,倒要備上十來種配料,兩個字:矯情。難怪說「小資」就是「窮人」的意思。她想,況且,豔遇應該是不經意間碰上的,哪裡是特意急吼吼地去找的?

  想起散步時和陳豐的交涉,拉拉覺得不太對勁,這管理培訓生專案本來是工作,怎麼搞得要利用私人交情才能逼著陳豐接下來,像是勉強他來幫自己私人一個忙了。拉拉感到陳豐的話聽起來還是有道理的,其實她自己也傾向陳豐的看法,或者管理培訓生制度並不適合DB?

  拉拉心裡盤算著,回到廣州就馬上和孫建冬談一下,摸摸他的態度。

  有人敲門,拉拉驚訝這時候誰這麼沒禮貌來敲門,聽到門口說:「服務員。」

  拉拉已經換了睡衣,很不高興有人打攪,她拉開一條門縫淡淡問道幹嘛,服務員是個小姑娘,臉上有兩團淳樸的高原紅,她操著帶有當地口音的普通話真誠地說:「需要給您送杯牛奶嗎?」

  拉拉聽了有些不好意思,明明不想要,為了彌補剛才開門時不太友好的態度,她說「好」。

  第二天白天,他們悶在酒店裡開了一天的會,吃了頓無趣的自助晚餐後,導遊帶著眾人進了古城,先欣賞了一場納西古樂,之後去泡吧,沒等一干人坐定,施南生兩手拍打著長條木桌面,沖著陳豐興奮地嚷道:「老闆,我強烈要求喝芝華士,兌綠茶!」眾人又提了些亂七八糟的要求,陳豐一概應允,他們坐的位置在臨街的木窗邊,窗櫺正和長條木桌面平齊,胖金哥和胖金妹分成兩撥,隔著溪水,在扯著嗓子對歌,從「阿哥阿妹情意長,好像流水日夜響」唱到「我寧願看著你睡得如此沉靜勝過醒來決裂般無情」,酒吧老闆說,這些人已經不歇氣對了四五個小時了,陳豐感慨道:「年輕呀,體力就是好。」

  施南生和王海濤讓導遊幫忙給拍DV,兩人都喝多了,表演起那種直勾勾的最深情凝望,施南生一邊非常老到地凝視著王海濤兩眼之間的鼻樑,一邊抽空拿手指點了一下導遊提醒道:「黑白的,懷舊式。」結果是王海濤敗下陣來,他雖然眼睛比施南生大,卻顯然黑白不過施南生。

  陳豐問旁邊的人:「拉拉和田野知道我們在這兒嗎?」

  一旁的導遊連忙答道:「放心吧陳經理,已經發短信告訴他們酒吧的名字了,他們很快就會來這兒找我們。」

  施南生咋咋呼呼地說:「這兩人就愛瞎逛,除了披肩和銀器,這兒還有啥可買的呀?我保證她們一回到廣州就會把今晚買的東西扔到一邊去,浪費。」

  王海濤說:「你這話提醒我了,回頭我也去買幾條披肩送給老婆。」

  施南生忽然把腦袋湊近王海濤,壓低嗓子道:「哎,你有沒有聽說拉拉和那誰的事兒?」

  王海濤好奇地說:「誰呀?」

  施南生正要說下去,一抬頭卻對上陳豐的眼神,雖然光線暗淡,仍能看清陳豐微皺著眉頭,似有不滿之色,施南生一驚,馬上閉嘴了。

  王海濤也有所察覺,連忙舉杯對眾人道:「來,咱們一起敬老闆一杯吧!」

  眾人鬧哄哄的一一和陳豐碰過杯,這時候,拉拉和田野找了過來,兩人站在木窗前問眾人酒吧的大門在哪裡。施南生說:「還找啥門呀,直接從視窗跳進來得了,這窗這麼矮。」說罷和王海濤一起,七手八腳幫著田野和拉拉跳進窗來。

  施南生亮著嗓子熱心地張羅說:「拉拉你坐我們老闆邊上吧,田野挨王海濤坐。服務員,給我們再拿兩個杯子。」

  田野買了一條棗紅色的披肩,拉拉買了一條紫色帶白圈的,高原溫差大,正午還豔陽高照,晚上卻一下涼了下來,兩人都把披肩當圍巾直接圍上了。眾人欣賞了一番,王海濤問多少錢一條,田野說十五。

  施南生說:「問錢幹嘛,主要戴著漂亮呀。我發現,紫色特別適合拉拉。」她又轉臉向陳豐求證道:「是吧老闆?拉拉戴這條特別有味道。」

  陳豐矜持地微笑道:「我不在行,你們說好就是好。」

  為了在陳豐面前彌補自己企圖和王海濤八卦的過失,施南生冒險道:「拉拉,別看我們老闆不會誇人,這叫實誠呀。其實我們老闆心裡肯定在稱讚拉拉的氣質。」

  陳豐卻並不喜歡施南生的咋呼,裝沒聽到。王海濤看在眼裡,連忙倡議道:「那就讓我們為拉拉和紫色幹一杯!」

  拉拉不知就裡,笑眯眯地號召道:「還是讓我們為陳豐和實誠幹一杯吧!」

  陳豐於是又笑著對大家舉杯,卻並沒有馬上喝,而是當眾特別地單和田野碰了一下杯才喝。田野對陳豐報以一笑,沒說話,一仰頭喝幹了杯中的酒,將杯底亮給陳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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