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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噢,可你們總公司的高層我基本上都有所耳聞呀,怎麼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物?而且這個人跟中天公司也沒什麼聯繫呀。有這種經歷的人多著呢。"陸乘風很失望的樣子,微微歎了口氣。

  "嗯,"燕兒遲疑了一下,慢聲細語接著說,"可是,還有一點你可能感興趣,他在工程施工那幾年裡,在你們部裡機關掛職鍛煉來著,你那時常在西北,跟部機關少打交道,所以不認識他。"

  陸乘風聽她說完,安靜了下來,身體蜷縮在椅背上,仰頭對著黑黢黢的頂篷沉思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呻吟一般從喉嚨裡緩緩唏噓著說:"燕兒,我們上樓去吧,我覺得有點冷。"他這一句話,聽起來楚楚可憐像個孩子。

  "我也是覺得有點。"燕兒搖上車窗,推開車門。

  忽然她吃驚地發現,陸乘風突然間仿佛一下衰老了許多,竟然步履躑躅,胸膛還微微塌陷了些,這可能就是他輕易不肯示人的另一面吧。從感性走向理性,再從理性墮入感性,這就是歲月的代價和磨礪的結果,周而復始,人就老啦……

  燕兒輕輕挽住陸乘風,瞅著他星光下更顯蒼白的臉,關切地問:"你沒事吧,是不是酒喝得有點多?"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陸乘風低頭只顧往前走,"我有一個想法,到家再告訴你。"

  陸乘風走進屋,咕嗵一下就坐到地板上,接過燕兒遞上來的一瓶水,猛灌了幾口,指了指對面,示意她坐下。顯然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他語速很快:"我想過了,找到這五千萬資金的確切流向,是揭開這個蓋子的唯一途徑!而我們只有一個不配套的帳號,也可以說只有半條線索。這半條線索的價值在哪裡呢?只是可以確定,款確實是流向了北京工商銀行的某個帳戶。所以,首先一定要搞到那個亂碼字串,通過技術手段還原出那個真實的收款單位名稱,這樣才有希望一查到底。"陸乘風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對面的燕兒,發現她亮閃閃的目光正銳利地盯著自己,"唉,你那雙丹鳳眼別這麼瞧著我好不好?好像是要問我口供似的。"

  "我可是一句話都沒說呀,是你自己要在我身上打主意吧。"燕兒被他這麼一說,確實有些心慌意亂,她聯想到打入國軍內部的女間諜,臉色有些發白。

  "對,剛開始我確實是在你身上打主意來著,可是剛才你無意中說了一個詞,我立刻否定了那個想法,還記得是什麼詞嗎?"陸乘風語調堅毅。

  燕兒疑惑地搖搖頭,她可沒有通過隻言片語,逐詞分析別人心理活動的嗜好,那樣活著多累呀。

  "同歸於盡!"陸乘風聲音重重地說,"別這樣看我,就是同歸於盡!你在這整個事件裡是無辜的,完全可以處於旁觀者的位置。為什麼要與我同歸於盡?我有什麼資格要求你和我同歸於盡?"

  "可我為什麼不能與你同歸於盡?我都等了你這麼多年了,絕不想你有個三長兩短。"燕兒急急地說,看樣子都快要哭了。

  陸乘風面色嚴肅地擺擺手:"沒有這個必要!我與那些人,既沒有國仇,也沒有家恨,完全是個人恩怨。說白了就是出於自保,也就是所謂的官場鬥爭!但最終也會是你死我活的。"陸乘風眼露凶光,把手裡的水瓶子捏得咯啦啦直響,殺氣騰騰的,跟剛進屋時的萎靡態度判若兩人,"這件事與你和張軍風,及他們的家人無關。而且按照遊戲規則,我相信,他們要是條漢子,最終也應該不會對你和林爽怎麼樣。"

  聽到把自己和林爽並列起來,燕兒心裡頓時湧起幾分酸楚,只能苦笑著點了點頭,"可是你拒絕援手,單槍匹馬地,怎麼能把亂碼搞到手?我們廠區大樓可是24小時都有保安巡邏的呀,而且還有監控探頭,你千萬不要動什麼犯罪的念頭呀。"燕兒仿佛看見一個夜半黑影溜進了辦公大樓,嚇得聲音又有些顫抖了。

  "嘿嘿,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家祖宗八代可都是守法良民呀,如今我更是老實巴交的青出於藍,違法犯罪的勾當怎麼能幹?沒有你們這些正規軍,就憑我這遊擊隊,也照樣能把鬼子趕出中國去,你信不信?"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瞎貧?告訴你,光靠革命樂觀主義是不行的。"剛剛還憂心忡忡的燕兒不禁又讓他適時給逗樂了。

  "你別忘了,我可是程式師出身呀,中國第一代正式接觸網絡的電腦專家。"陸乘風似乎是心不在焉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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