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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再一次炫耀了自己原先在部直機關裡那一整套豐功偉績及擁有的豐富人脈資源之後,孫純看似已經喝得有點多了。他眼球渾濁,盯著陸乘風:"我就是不明白,在咱們部門裡,有人為什麼就聽一個人的,咱倆誰都支使不動,你說這正常嗎?"

  陸乘風聽見孫純佯作無意的說法,還真是搞不懂他的真正用意,心想,嗯,反問我,還不肯直接就說出池小茜的名字,這是套我的話呢。這傢伙可真賊,看來得時刻保持警惕。

  "嘿嘿,我可比不上你,你比我強,"陸乘風憨厚地咧了咧嘴,隨聲附和,"我可真是孤家寡人一個,平時對手下直屬那幾個人,還得陪著笑臉,見天地哄著他們幹活。你來銷售部的時間比我長,什麼人調不動?"

  見陸乘風來了個迂回,同樣也反問了他一句,貌似顧盼自憐,實則是變著法地誇他,孫純勉強笑了笑:"強什麼,我還不是和你一樣,有職無權的。想幹點事兒還得上上下下看別人臉色,你說這他媽的叫什麼工作風氣?"

  他這是有意在自己和吳中之間拱火呀,但現在說什麼都不好。因此陸乘風就取了個中,打著哈哈說:"什麼風氣?銷售部的風氣唄,咱們這兩個外來戶不得不慢慢適應呀。"

  孫純算是看出來了,陸乘風這個傢伙狡猾狡猾的,即使是在今天這種場合,套他的話也是白費勁。話鋒一轉,眼睛盯著手上的酒杯,慢慢旋轉著,似乎是很隨意地問:"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嗯--?這個問題也太尖銳些了吧,這可是個敏感的私人問題!一般很少有人這麼直截了當問的,尤其是他們之間這種非敵非友的關係。莫非孫純今天是受人主使,來給他傳話的?這可是非同小可。

  陸乘風靠在椅背上沉吟了一會兒,才慢悠悠不鹹不淡地說:"打算?我還能有什麼打算,只要工作上不出大錯,麻煩少一點,獎金多拿一點,湊合著養家糊口,就對咱國企感恩戴德啦。"

  "唉,乘風,我覺得你這個態度就不對了嘛,"別看孫純笑臉相迎,可是話裡卻毫不放鬆,"你在公司裡是大家公認的一個人物呢,既懂技術,又擅長管理組織,現在這個工作你又不太願意幹,再在銷售部窩下去豈不是浪費人才?連我都替你惋惜。"

  孫純這句話,可是點到了陸乘風的心結上了。我到底是不是個人物大家自有公論,也不是你給定義了算的。你說我懂技術,善管理,為什麼不誇我還精通銷售和市場呢?你這個傢伙也就會打打官腔,放放空炮,我自認為除了這方面,其他的都比你強得多呢!當然,這話絕不能當面明說,已經得罪了一個吳中,要是再把孫純也徹底推到對立面上去,自己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我現在覺得在銷售部待著挺好呀,坐在家裡光動嘴,不用四處奔波,也不像以前搞技術時那麼疲於奔命。"陸乘風滿臉愕然,故作十分不解地問,"你是聽誰說的我不太願意幹?"

  "還用誰說?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嘛,看你每天沒精打采的,說句話都困難。"孫純把一片脆嫩滑膩的鮑魚用亮晶晶的叉子捅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連杜總都知道了。"

  這言多必失呀,難怪連聖人都時常告誡自己要"三緘其口"。陸乘風聽孫純話裡帶出"杜總"兩個字,心裡便立馬開了鍋,惴惴不安地想,難道今天鴻門宴的幕後主使是公司總經理杜小軍?

  完全有這個可能!從上午于菲菲傳達過來的資訊中解讀,很明顯,杜小軍已經在第一時間掌握了他和吳中交火的資訊。當時吳中正在現場,不可能去報案,別的銷售員越過好幾級,直接捅到公司最高層的可能性也不大。由此分析,那個通風報信的內線,很可能就是眼前這個孫純!

  怎麼能進一步試一試呢?陸乘風站起身來,假意要去洗手間方便一下,其實是為了爭取時間,好在腦子裡快速考慮一下。嗯,乾脆,冒一下險吧!陸乘風實在是太珍惜眼前這個機會了,摸清了"地雷"的秘密,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打擊敵人嘛!

  不大工夫,陸乘風重新回到座位上,臉色悲戚戚好像很無奈的樣子,心情沉重地說:"你剛才說的我認真考慮過了,還真得謝謝你,確實是為了我好,給我提醒。"他眼睛眯縫起來,儘量減少資訊向外傳達的數量和品質,裝傻說:"可是公司裡那些個部門你還不知道,就屬技術部和銷售部掙錢多,再調到其他部門錢可就少了。咱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錢過不去呀。我覺得還是不能輕易換部門,再說現在哪個部門也不缺領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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