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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方知行說:「怪我怪我。段力維在手底下,我竟然管不了,讓他幹出這種事!克剛,生氣倒不必。毛主席說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我只是擔心背後還有名堂,這事情顯然不是段力維一個人幹的。他們敢搞批量化『高考移民』,那麼多外省孩子來考試,千里迢迢不說,口音、衣著、相貌都不對,我們怎麼沒有發現?段力維一個人沒那麼大能量。除了用假戶籍報名,會不會還有別的名堂,比方說替考?」

  「替考?」阮克剛瞪大了眼睛,「要是在我們學校組織替考,咱倆不僅是失察的問題,錯誤大了,坐監獄並非沒有可能!」

  「事情的確很麻煩,誰讓咱用人不當呢?萬一有啥事,克剛,你往我身上推。我老了,怕啥?你得好好保護自己,市一中的攤子總得有人撐呀。眼下看,舍你其誰?」方知行說。

  「方老師,您別這樣說。我是一把手,工作有成績是大家的,出了問題我肯定兜起來。一有事就推到您那兒,我還算是您的學生嗎?」阮克剛深深敬佩方知行的人格。

  「必要時也得丟卒保帥。不過我想,誰身上長瘡誰疼,只要你我心裡沒鬼,咱說到底是個失察的問題。我倒擔心程元複是不是清白?段力維是程大局長在市一中的代理人呀。」

  「個人得失不算啥,我擔心好端端的一中平白讓人潑髒水。唉!」

  高考作弊案弄得阮克剛坐立不安,他身邊的水立鴻看出來了。

  「校長,說到底是段力維捅婁子,他背著你幹的,你別往心裡去。」水立鴻安慰說。她注意到,平常校長喝茶很講究,今天茶杯裡頭天剩下的殘根卻沒有換,反映出他心緒不寧。

  阮克剛輕歎一口氣。水立鴻拿茶杯到水房刷洗乾淨,然後泡上一杯熱茶,阮克剛心裡有點兒感動。

  「校長,濁者自濁,清者自清,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大可不必唉聲歎氣。看看你,才兩天工夫,人都顯得憔悴了。你平常不這樣啊,阮校長是誰啊?」水立鴻語帶調侃,眼神裡充溢著關切之情。沒有了別人,水立鴻在阮克剛面前說話很隨意,畢竟他們年齡差距不大,又是同一大學的師兄妹,儘管到公開場合水立鴻能擺正辦公室主任和校長的關係,但私下裡她拿阮克剛當朋友。時間長了,她與阮克剛之間除了同事、校友、上下級關係外,還多了幾分女人對男人的關切,甚至,水立鴻不得不承認,她內心對阮克剛有幾分傾慕,時時牽掛,割捨不下的感覺。水立鴻看上去風風火火,有時在酒桌上紅顏不讓鬚眉,但她內心不乏女人的細膩和柔情。朦朦朧朧傾慕頂頭上司她並不覺得可怕,男人女人在一起接觸頻繁,日久生情非常自然,況且水立鴻不是刻意的,更沒有功利的想法,也不會去干擾和破壞對方的家庭生活,這種純天然綠色健康的男女之情有什麼不好?既然好,為什麼要壓抑要隱藏?那樣才不符合我水立鴻的性格呢!

  「校長不是人當的。」阮克剛說。和頗具風韻的女下屬單獨相處,阮克剛更像一個真實的男人。他接過水立鴻遞上的茶杯,吹了吹,品一小口,鐵觀音特有的醇厚甘鮮沁人心脾,阮克剛一下子覺得心裡安然了。

  「『校長』只是個職務,或者說是個招牌、幌子,『阮克剛』才是個人。『校長』就是『人』當的,不當『校長』阮克剛照樣是個『人』——很不錯的『人』。」水立鴻說。她的一雙大眼睛直視阮克剛,狡黠而又含情脈脈。

  「像繞口令,我聽不懂。」其實阮克剛完全聽得懂,也能讀懂水立鴻眼神中的內容。

  「懂不懂又有什麼要緊?」水立鴻莞爾一笑。

  阮克剛心裡熨帖多了。杯子裡的茶香令人陶醉。

  水立鴻忙別的事情去了,阮克剛心裡升騰起對另外一個女人的念想。水立鴻不錯,善解人意,行為、語言和眼神中充滿對他的關切,甚至還有閃閃爍爍的男女之情,但對她,阮克剛有最後的防線。他認為自己和水立鴻走得夠近,再往前跨出一步會面臨危險。兔子不吃窩邊草,校辦室主任只能是校長身邊的工作人員,而不能是別的。可田雨荷不一樣,她畢竟不是「窩邊草」,她是真真切切的美麗情人,除了心靈慰藉,和她可以有肌膚之親!

  阮克剛正想著田雨荷,田雨荷找上門來了。

  「你怎麼來了?」聽見敲門,阮克剛拉開門扉,面前站著他熱切期盼的美女,「也不打電話,想給我一個驚喜?」

  「嘁,我哪顧得上浪漫?讓領導收拾一頓,趕緊將功補過來了。」田雨荷撅著嘴說。

  「什麼功呀過呀的?我不懂。」阮克剛關上門,想閃電式親吻一下,聊以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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