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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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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算太糟糕。"她就像個老於世故的小媽媽那樣安慰他,雖然實際上他比她大三歲。他們面對面地坐著,憂傷地微笑著,眼睛彼此看著對方,薄被單裹著光裸的下身,看到周子平一臉拘謹的小男孩神色,就好像在為自已的毫無經驗感到抱歉似的,這讓朵兒樂了。於是他們又來第二次。這次要從容多了,最起碼周子平這次知道他在幹什麼了。哦,她是這麼純潔,這麼迷人,這麼放蕩,她剛剛帶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場令人激動的夢中所經歷的一樣,就像一直往下墜落直到絕望然後突然上升的狂喜,這狂喜是如此地幸福如此地讓人痛苦。而那時,窗外的星星正在南海夜晚的上空眨著晶亮的眼睛,森林裡的蒲公英、野果子、蜜蜂、蜻蜓,湖泊和海洋則在小仙女的魔法下舞蹈。 當周子平頻繁地往新苑打電話擾亂了朵兒的所謂正常生活時--比如星期六晚上楊光明在的時候,朵兒開始意識到她是不是該收手了。但是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問題不僅僅出在周子平身上,還有朵兒自已,還有她和周子平之間正在悄然發生的什麼事情。肯定有什麼地方開始不對頭。朵兒不願意搞清楚那正在發生的是什麼,或者她不敢去冒險,這使朵兒的心情越來越沉重。與這種念頭同時產生的是那些自欺欺人的想法。她拚命對自已說:他只不過是她打發那些無聊時間的一個不錯的夥伴罷了,天知道她有那麼多無聊的時間要打發,這幾乎成了朵兒去見周子平的唯一一個、然而是行之有效的理由。哦,她當然不會愛上他的。她已經再也沒有權利去愛某個人了。 可是後來,當朵兒聽了周子平對她說的下面這段話後,她知道她再也不能以輕鬆隨意的態度對待這件事情了。那是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一個星期天的下午。這些話是這樣開始的: "嗯,朵兒,你會在乎我有錢嗎?" "不在乎。我們並不需要錢。" 她說。 "要是結婚的話,恐怕會需要錢的。可是我沒有,你知道的。" "結婚?"朵兒把臉稍稍朝他轉過一些,看著他刮得光光的青色下巴。周子平的宿舍只有一張床,他們爬到他床上,朵兒正慵懶地縮在周子平的懷裡。 "你要跟什麼人結婚了嗎?"她說,以為他要跟什麼人結婚找她借錢。 "朵兒,就快要過年了,我想要帶你回家,讓我的父母見見你!" "跟你回家,"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把朵兒剛才的慵懶和漫不經心搞得一掃而空。"你的意思是說要我跟你一起去湛江嗎?" "那正是我的意思,跟我一起到我們湛江去吧,我想讓我的父母見見你。" "可這是為什麼呀?" "我要和你結婚!" 朵兒一下子從他懷裡坐直身子。"周子平,你知道自已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在說--,我想跟你結婚!"他帶著那種毫不含糊的決心,以增強自已的信心:"朵兒,我是一個傳統的人,我要對我所做的事負責,就是這樣。你願意嫁給我嗎?" 老天爺,他不要我負責已經謝天謝地了,她不禁自已在心裡偷著嘀咕。"這個--,子平,"一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原來雖然朵兒和周子平相處最初的目的只是出於無聊玩樂,可是現在聽到他說他愛她,她卻既不欣喜也不像她以為的那樣毫不在意,內心反倒翻騰起幾分悽楚和苦澀來。"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頂好頂好的一個好人,這也許是你的第一次,但並不是我的。你知道。所以你用不著負什麼責任,這是我心甘情願的。明白嗎?心甘情願!" "可是,親愛的--" "好了,這已經不是個為這種事需要負責的年代了。早就不是了!"她粗暴地把他的話頂回去。"你要是因為我們之間有了這種關係還要提什麼負責任的話,那我簡直就要笑你太老土了。我從來就沒有打算過要和包括你在內的任何男人結婚。這真是我這輩子聽到過的最瘋狂、最愚蠢的念頭!" 她重新縮回到他懷裡,這次背對著他。當她好半天沒有聽見對方的動靜,她再次轉過身來。只不過在她轉過身去的這片刻時間,她驚訝地發現剛剛還充滿熱望的這張臉上佈滿失望和沉默,她從他的眼裡又看到了那種她曾經熟悉又不熟悉的東西,她記起了她曾經得不到萬新民的愛時的那種感受,但正因為如此,那種感覺她也至死都不能忘記。現在,她從這雙鬱鬱不樂的瞳孔中重新又體驗到那種苦澀,這讓她痛苦莫明。,要不要現在對他說,她並不是某個公司的職員,她也不叫姍姍。她相信他是不瞭解真相才說出像結婚這類傻話的。該死的,事情怎麼會搞成這樣?她從來沒有想過這結局,因為她總是認為他們之間只是友情而不會是別的,愛不是那麼容易獲得的,而更讓她有一種不祥預感的就是:她不是也一再對自已說,她不會陷進去的嗎?但為什麼她轉過身,面對這麼一張因她不快樂的臉,她會如此心痛呢。而這絕不是憐憫或者同情類的感情,絕不是!難道她錯了,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哦,朵兒,你才是個傻瓜,全世界最大最大的大傻瓜。" "對不起!子平!"她聽到自已空洞的聲音在說:"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這是真的,我想我們之間不應該再見面了。到此為止吧。" "朵兒,我愛你,我--" "可我不愛你。"她生硬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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