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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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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被關得太久,意識變得麻木遲鈍,還是難以相信被關了這麼多天以後,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就這麼簡單!阿軍又問了句:"什麼?" "交一百塊錢你們就走吧。"男人重複了那句話。這時那三個獲得自由的女人已經離開了。 絕望的朵兒直挺挺站在那,她知道她和阿軍都拿不出這筆錢。她身上根本就沒有錢,而阿軍早就被那三個女法西斯搶光了。然而,阿軍卻彎下腰,從她腳底下的鞋子裡,奇跡般地居然掏出了兩張佰元值、疊成小方塊的人民幣!她真是個可愛的人兒。朵兒只知道髮廊裡的姑娘會把錢放在內衣、絲襪這些地方,卻從沒有想到鞋子裡也能藏錢,而剛剛離開的三個女人在大房子裡搶劫時顯然把那地方給忽略了。事實證明,那是個藏錢的好地方。 阿軍把這兩張帶有自己腳板味的人民幣交給跛腳男人,隨後她們也自由了。三個女人早就不見了影子。她們沿一條兩邊是荒坡和雜草的小路,徒步七十分鐘的路程,走到廣州通往珠江的那條公路,搭上一輛紅色的士。這是一輛關外計程車。這時她們兩個仿佛是從哪個齷齪的污水溝裡逃出來的乞丐一般,司機用懷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們,考慮要不要這兩個蓬頭垢面、渾身發臭的女的上車。直到阿軍對那司機說: "我們沒有證件。只要你把我們送到沙湖鎮,我們會多給錢你的。" 計程車從一條小路繞過關檢,直接把她們送到上平大街華髮髮屋的門口,李洞賓付了車資,包括過關費在內一共一百二十塊人民幣,但阿軍告訴他應該給一百五十元。姑娘們歡迎兩個蓬頭垢面的落難姐妹歸來。阿軍洗過澡,恢復了一些精神,舒舒服服地端坐於沙發椅子上讓阿靜在給她洗頭,還大呼小叫地吩咐阿靜得小心一點,因為她頭上現在有傷呢。就像那道傷是她從戰場上帶回來的一個光榮印記,而不是恥辱,於是姑娘們紛紛圍攏來看阿軍頭上那道傷疤的時候,阿軍就在那兒跟姑娘們誇誇其談地大吹特吹她和朵兒被關在"恐怖監獄裡"的故事,以及她們是如何以二敵五對付那些邪惡的女強盜的。只是她的戒指沒能保住。而且從這以後,阿軍就用"監獄"這個詞來形容南山區派出所那個可怕的大房子了,雖然它無論怎樣都只能算是個臨時收容所。 沙湖鎮派出所內部有這麼一句自嘲的調侃話:遣送姑娘們的囚車還沒有返回沙湖鎮,女孩子們就已經回到上平大街了。這不能不說是個諷刺性的結局。 回到沙湖鎮的第二天,楊光明興沖沖來到華髮髮屋這麼對朵兒說道: "親愛的,別呆在髮廊裡了,我不希望你有一天被抓去。跟我去住吧,我還有些錢。老天爺,我總覺得,跟女人一樣,男人只要有了錢,哪怕他又老又醜,也是有人要愛的呢。" "我是不會被抓去的!就是死我也不會跟你一起住,做你的姘頭!因為我要離開這兒,自已去找工作。我現在有了身份證,可以離開這兒了。" "這實在是愚蠢透頂!我想這種固執對你將來的生活是沒有一點兒好處的。" "我也看不出做人家的姘頭就有什麼好處啊。"她不無挖苦地諷刺道。 "那麼,你是打定主意要過那種窮婦的生活了。"他還以為經此一劫,她會回心轉意呢。 "不,我會工作,我會掙到錢的。但不在這裡,也不會是跟你在一起。" 十一 沙湖鎮只有兩家私營工廠,而且兩家工廠互相毗鄰,靠近海邊。一家是專門編織藤沙發的家俱廠,那兒只招收男工。另一家就是群達。朵兒早就已經打聽清楚,只有工廠和飯店這類地方才會招收外省勞工。自從朵兒從她的堂哥賓二那兒聽說,在沙湖鎮的飯店做女招待就跟在聲名狼藉的髮廊做姑娘一樣,二者的糟糕程度相差不多之後,她就把她的全部希望放在唯一的那家只招收女工的工廠了。 這天她一大清早起床,決定去那兒碰碰運氣。她來到群達工廠的門口,她來得太早,工廠顯得十分安靜,關閉的鐵門使她無法進去,只得在那兒彷徨地探望,一邊扭著手兒焦急地走來走去,看看有沒有一個人來。一個老頭兒從保安室的窗戶那兒發現了她,從小屋走出來。 "你要找誰,姑娘?" "哦,大叔,我,我想問問,你們這兒還需不需人。"朵兒怯生生地、但有些高興地說道。終於有個人來搭理她了。 呃,他還以為朵兒像那些到這來的陌生人,是找她的某個朋友或者老鄉的呢。還沒有人這麼找工作的。不過,她可真標緻。老頭兒心想。 "我叫孫貴,是這兒的門衛。你需要幫忙嗎?" 從孫貴的普通話聽得出他跟朵兒一樣是個外省人。這使朵兒倍感親切。 "我想在這兒找一份工作。我叫朵兒。請問這個工廠是做什麼的呀?" "姑娘,我們這兒是一家做婦女頭飾的花廠,我看倒是挺適合你,而且我想你來得正是時候,我們這兒在招人。不過我不是這兒的主人,具體的情況我不知道。要是你方便的話,下午可以再來一趟,老闆會在那個時間到廠子裡來。" "是下午嗎?" "是的,下午兩點半到三點。你有身份證嗎?" "有。可我還沒有暫住證。" "有身份證就行。暫住證工廠會給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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