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兒的迷狂(37)_學達書庫

三十七

　　雷聲像息戰的戰鼓，漸漸遠去，時不時還能聽到一陣沉悶的尾聲在天邊擂響。他們來到寬闊、沒有欄杆的甲板上。雨還沒有完全停止，細柔絲一樣的雨落在他們的皮膚上，像精靈的手若隱若無，給人舒服清涼之感。這是一個炎熱的仲夏夜。雨洗過後的空氣好極了，原來這場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一輪銀白色的皓月高掛中天，暗藍的大海在他們眼前輕輕起伏恍如呼吸，就像剛才的咆嘯使它現在需要休息。看到剛剛還雷霆萬鈞，一片混沌的大海和天空此刻不可思議地呈現出一片與剛才那種狂暴截然不同的詳和寧靜，莊嚴肅穆。朵兒簡直驚呆了。雖然索馬夏天也會經常打雷暴--那時人們發瘋似地往家裡趕搶收曬在穀場上的穀子--但卻從未如此之深、如此之強烈地被觸動和震憾過。她如癡如醉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一種敬畏的感情和自身的渺小使她感動得哭了起來。

　　"它多美啊！"她歎息著說。他們坐在潮濕清潔的甲板上。萬新民溫柔地吻著她，他欣喜若狂地意外發現，這次是她在主動了。當他終於從那令他昏厥的熱吻中掙脫出來時，他向後退去一步。她不再顧忌，不再為緊身胸衣拿掉而感到不安或者難為情，她願意為此奉獻她能奉獻的一切，只要他要她奉獻。於是，他看到了一個完整的裸露的女性，皮膚在月色下閃爍著處女般潔白溫柔的光澤，看到一個芭蕾舞演員般的脖子，看到兩隻柚子般結實飽滿的乳房，羞怯地垂在那大理石般的胸前。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完整地欣賞她。萬新民虔誠地跪下去了，把黑色的頭埋在她的兩乳之間。他的吻一直向下滑，往下……直到嘴唇蓋在那顫抖地等待著的地方，直到他們筋疲力盡地躺在甲板上，靜靜地仰望頭頂那個令人敬畏的巨大天穹。

　　"哎，我說，親愛的，你剛才可來勁兒了，你知道嗎？我以為我闖進了一條流水淙淙的小溪呢。不過，是一條沿途有美麗風景的小溪。"

　　她不能明白這比喻的意思。"得了，你別告訴我，剛才不快活。"他挪揄而得意地笑著。"你並不討厭這事，你是喜歡幹這事兒的，對吧？這樣不是很好嗎？告訴我剛才你很爽！"

　　"是的。"在他的催促下，她點點頭。又窘又甜蜜，她是多麼愛他，多麼信任他。哦，那激動人心的撫摸！那令人銷魂的吻！不過她又不安起來。似乎剛剛那種快活是她不應該享受的，至少她不應該把它表現出來，而她不但把它表現出來了，還讓他知道了。

　　"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壞女人呢？"不等他回答，她又老氣橫秋地補上一句：

　　"我覺得我是個壞女人!"

　　"嗯哼，怎麼說？"他的食指在那柔軟、微微鼓起的小腹上輕柔劃動著，那裡水淋淋的，是汗水和雨水。雨絲像絨毛輕輕打濕汗膩膩的皮膚，

　　"好女人不應該是這樣的。"她脫口而出，眼裡那種生機勃勃的光輝消失了，剛剛那個像火一樣燃燒、充滿活力的朵兒不見了，她又好像把自已褪隱到一個看不見的堅硬無比的硬殼裡，又成了那個表情僵硬、毫無生氣、死氣沉沉的朵兒，成了那個老是蹙起兩道細眉，困惑而憂慮地望著遠方的朵兒。

　　"怎樣？"食指的動作到了乳房上。粉紅色的乳頭再次令他著魔。他為她發狂。

　　"嗯，起碼在這件事上……"她把雙臂捂在胸部。他的挑逗讓她心旌搖盪，癢酥酥的，哦，她都快要成一個淫蕩的女人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笑嘻嘻地，臉上卻是一種只覺得好玩的神情，"好女人即使喜歡這種事情，也不能表現出來？噢，朵兒，那不是好女人，那只是傳統的女人罷了，而現在已經是世紀末了。"

　　"我不管，在我們那兒沒有好女人會喜歡這種事的。即使結了婚也不能。我告訴你，這可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她仍然固執地說，這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容不得開玩笑，她為剛才她如此渴望這件事而感到羞愧和後悔。

　　"真是個固執的婦人。你是愛我的，對吧？"

　　"當然!"她惱火地說道："當然我是愛你的!要不然你以為我在這跟你幹什麼呢？"

　　"噢！那你可做不了好女人嘍。得啦，好姑娘，我認為我們得回去了。" 他從潮濕的甲板上赤條條地站起身，一扭頭見她仍然留在甲板上，仿佛還在回味剛才他帶給她的極樂。"還不想動？天哪！我想今天你要我已經要得夠多的了。起來吧，需要我幫忙嗎？如果你光著身子的樣子不想被人看見的話，我想你最好還是快點從那上面爬起來。"

　　聽到他的話朵兒驚慌地從甲板上爬起身，就好像現在真的是大白天似的。萬新民的輕笑聲便在黑暗中響起："要是真有人在一場狂風暴雨之後跑到這黑燈瞎火的荒蕪海邊來，那倒是一場奇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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