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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只是陪我吃頓飯,吃頓飯而已。朵兒姑娘。"他再三向她保證。

  上平大街的後面有一片小飯館。這些餐廳也因髮廊而起。餐飲業的老闆比誰都明白:姑娘們帶著在髮廊洗完頭的客人去吃飯,雖然結帳的是男人,但真正的上帝卻是這些姑娘。因此,這些小飯館經營的菜式全是味道很重的北方菜。沙湖鎮只有興旺飯店是本地餐廳。楊光明和朵兒去的是一家湖南餐館。

  他們點了一盤又香又辣的辣子雞,一盆熱騰騰的酸辣湯,一份幹豆角炒臘肉。儘管被辣椒弄得滿頭大汗,但姑娘們早就使楊光明那副享受慣了南方清淡菜肴的嬌嫩胃口變成了銅牆鐵壁,因此現在吃起這種又辣又油膩的重口味北方菜絕不亞如一個地道的北方人。他向朵兒講起了他的發家史。

  "這辣椒太辣了。"楊光明說道,嘴裡發出熱辣辣的噝噝聲,一邊拿紙巾不停地抹腦門上的汗,"親愛的的朵兒小姐,我不愛她,一點兒也不愛,我向你發誓!我只所以娶她,僅僅因為她是澳門人。改革開放後我又可以回到沙湖鎮,回到我的老地方啦。你知道嗎?以前的珠江不是這樣子的,這兒很窮的,整個沙湖鎮幾乎是一片荒村。現在我在鎮子上有一套房子,是一套三層的小洋樓,我那婆娘一點兒也不知道。要是有個姑娘能跟我一起的話,你認為怎麼樣呢?朵兒小姐?"

  原來這楊光明也是沙湖鎮本地人,他在改革開放初期偷渡到澳門,用他的廚師手藝很快在澳門站住了腳,娶了個澳門老婆。只不過當他說起他的老婆時,就跟說街邊一個揀垃圾的老婆子似的,而說起他的漂亮的新房子,他注意地觀察了朵兒的反應。只可惜心不在焉的朵兒對這方面表現得好像很木訥,並且楊光明顯然看不出朵兒一直在心裡嘀咕:他幹嘛要對她說這些啊。

  吃完飯他們往回走。五個年輕男人在興旺飯店門口,圍坐著古榕樹下麵的一張圓餐桌吃飯。他們從那兒經過時,其中一個穿紅絲質襯衫的年輕男人嘖著嘴說道:啊,這個不錯!這個不錯!顯然說的是朵兒,因為周圍這時並沒有其他人。這正是沙湖鎮的萬新民那夥人。楊光明靠朵兒走得更近了,向朵兒伸過一隻手。一刹那朵兒覺得尷尬極了,低頭匆匆忙忙往前趕路,就像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緊要事去辦。

  楊光明一直在華髮髮屋耗到下午五點。臨走之前,他抬起手腕子往那上面看去,只見金光一閃,那麼搶眼,這下所有的姑娘都看見啦。

  "我得走啦,七點鐘要接班。" 楊光明說,用手捊了捊表,瀟灑地作了個用力向下甩的動作,好讓那玩意兒再露出來一些。這表是新戴上去的,昨天姑娘們還沒有看見呢。接著大家看見楊光明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是一隻漂亮的心型小盒子,外面包裹著一層金色黃緞子布。這東西是給朵兒的。

  當朵兒疑惑地把那東西接過去打開時,原來盒子裡是枚金光閃閃的白金戒指,上面雕著樹葉子式的漂亮花形。姑娘們全都屏住了呼吸。比朵兒個子矮的阿綠,從朵兒背後踮起腳尖,生平頭一次把她的脖子挺得像個長頸鹿;阿軍乾脆直接跑過來,可朵兒只是望了一眼,就馬上把那盒子蓋上。

  "哦,不!先生,這我不能要你的。"這次朵兒堅決拒絕了。

  "戒指是買給你的,收下吧。"

  "這太貴重了,先生,還是您自已拿著比較合適。哦,我真的不能要!"

  "怎麼啦,我不能再把它收回去了。它也不能再屬於別人,因為那上面已經刻上你的名字了,不信你再看看,再看看。"楊光明仍然執意勸說。

  朵兒只好再次把盒子打開,翻過來往那枚戒指的裡面仔細一瞧。在戒指裡面的位置,赫然刻著她的名字,字很小,但"朵兒"兩個字還是看得清清楚楚,在她名字的旁邊還刻有"999"三個彎曲的阿拉伯數字。

  她似乎沒有辦法拒絕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朵兒惶然不安、不知所措地站在那,目光求助地投向她的姐妹們,姑娘們同情的眼裡既有慫恿也有嫉妒;阿青幸災樂禍卻又費解地注視著這一切。她昨天下午跟客人去了市里,今早才回來。還摸不清情況呢,心想這老淫棍什麼時候看上那鄉下妹啦。

  "可是,哦,先生,不能這樣,我不--"她又說。

  "得啦,我沒有別的意思。收下吧,我要走了。下個星期六我再來。"

  於是,趁著朵兒不在的時候,姑娘們議論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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