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產戰爭(65)_學達書庫

六十五

　　亞斯說："黃瑛，你還是把房子拋了吧，趁早啊。告訴你，樓市是一定要下跌的，到時候你會死得最慘。"

　　"什麼？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我說你應該全拋了。我給你分析，"亞斯說，開始靈感迸發，滔滔不絕，"從投資的角度，樓市和股市的差不多的，股市有機構和基金、大戶、散戶、遊資，樓市中呢，政府和開發商就相當於機構和基金，黃牛相當於大戶，向銀行按揭貸款的人相當於散戶，沒有房子的人就相當於場外的遊資。樓市大跌的時候，只有你們這些散戶才會死得很慘。政府不會死的，開發商有背景的也不會死，你看德隆系，政府會救他們的，他們是穿一條褲子的。黃牛也不會死，他們死盯著樓市，對形勢的變化把握得很牢，除了少數幾個蠢的，一般都會及時斬倉退出，所以，呵，只有像你這樣的散戶才會死。你這麼幾套房子，每個月還銀行貸款就要上萬，到時候房價一跌，你賣又賣不掉，貸款又付不起，徹底完蛋！房子被銀行收回，你等於血本無歸啊。你可能以為自己有幾套房子，是財婆了對吧？呵，你手中的，其實不是股票，是期貨。期貨就是沒貨裝有貨，你其實手中無貨，你的房子根本不是你的，是銀行的，明白嗎？"

　　亞斯說了一大通，把黃瑛給說愣了，一言不發。

　　"喂！"亞斯叫了幾聲，那邊沒有聲音。亞斯扔了手機，周星馳式地"哈-哈"笑了起來。

　　53

　　寫完這個別墅項目的報告，亞斯感到自己渾身垃圾。亞斯決定到王府飯店洗澡。亞斯想把自己徹底洗一洗。亞斯想洗一洗之後會不會好一點。現在整個狀態都很差勁，差勁極了。

　　王府飯店的浴室堪稱豪華，進門是一圈沙發，右邊是並排兩個健身房，健身房兩頭分別為男女浴室。浴室裡有羅馬桑拿浴、芬蘭蒸汽浴、美國渦流浴和日光浴。那牆壁是義大利產的紫色大理石，把白松木的桑拿浴室和蒸氣浴室包裹在裡面。而地毯是藍色的，猶如海水一般，浴缸旁環繞著青翠欲滴的橡樹。穿過鑲有圖案的磨砂玻璃的門廳，便是室內游泳池。池畔有酒吧，玻璃牆外就是屋頂花園。健身中心由桑拿浴、室內游泳池和健身房組成。亞斯先游泳，然後去健身房玩健身器械，在那兒大夥兒爭相忙碌，玩完之後才洗澡。然後又按摩了半個小時。走出門外，亞斯松了一口氣，感覺像是剛從牛魔王的山洞裡出來。

　　這個城市有無以數計的星級飯店、夜總會、俱樂部、海鮮城、精品屋、西餐店、酒吧、總統套房、髮廊、桑拿浴室、地下賣身女郎、KTV包房、按摩女、生活秘書小姐、世界名模、世界名車、花園別墅、超市、夜市、時尚雜誌、暢銷書作家、通俗歌星、大眾學者、搖滾人……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欲望，各種各樣的欲望。

　　亞斯覺得空落落的，就獨自開車亂逛。車到望海賓館，亞斯看到邊上有個地方霓虹燈閃耀，人聲鼎沸，上面用彩燈盤著一行閃閃爍爍的字：天天狂舞，他產生一種抱個陌生女孩跳舞的衝動，於是把車停到路邊。

　　亞斯一進去就立即被轟天炸響的搖滾樂和在搖滾樂中狂舞的人群包圍了。彩色的燈光不時地閃過人們猙獰的臉，男的一律雙眼放射著欲望的光芒，女的一律粉臉紅唇。一大片或肥或瘦的腿在瘋狂扭動，一大片手臂像是風中搖擺的叢林。亞斯聞到女性肉體和脂粉的氣息撲鼻而來，差點窒息。

　　亞斯往裡走。他抬頭看到舞池邊上有一群長髮青年在唱搖滾。音樂聲和吼聲一齊像地震一般滾動，但歌詞含混不清。他來到旁邊酒吧，各在高腳圓椅上坐定，要了杯義大利黑啤。喝了一口，立即跑進狂亂的人群。他尋找著身材飄逸、容貌亮麗的女孩，發現有一個穿紅色短衫的女孩仿佛魚游進水似的立即鮮活起來，長髮甩動，臀部亂搖。他也扭了幾扭，發現沒有激情。他竭力地想引發自己的激情，可是就是沒有，就是不來。他討厭狂歡？他討厭肉體的氣息？他討厭抖動的大腿？他不知道，他就是沒有激情。那支樂隊在狂吼，那支搖滾樂隊。他曾經也是搖滾人，可他在搖滾樂中竟然沒有激情。

　　他慚愧地看看周圍，剛才那個紅衫女孩已經扭進人群中間去了，他看到有兩個男的一前一後圍繞著她前前後後地抖著胯部。他努力再試試，就是來不了激情。他捏了捏拳頭，捏得手掌疼痛，還咬牙齒，竭力激起自己的仇恨情緒。可是都沒有用，那時候有用的現在在人群中都沒有用了。他慢慢地停下了動作。他正要往吧台走，一個女孩突然舞到他的跟前，還對著他"喔！喔！"直吼。他吃了一驚，看著她，正是剛才那個紅衫女孩。她頭髮亂如野草，嘴唇紅得像不能再紅，身上紅色的短衫蓬蓬勃勃，一條牛仔短褲沒有繫皮帶，鬆鬆垮垮地似掉非掉，燈光閃過來，他看到了她雪白的小肚皮。她"喔"了幾聲就沖著他笑了，他也沖她笑笑。他發現她的笑竟然很純潔、很美、很可愛。她貼近他，用她的兩隻細長的手臂托起他的兩隻手臂，用她的腿不停地踢他的腿，示意他跳起來。這時他才發現她比他高得多。她身上少女的香味衝破她的脂粉香拉住了他。他真的動起來了，他真的跳了起來，很快合上了節奏。他的舞姿還生疏，但她帶著他，使他應付自如。兩個人，幾乎是貼在一起地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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