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偏東(235)_張曉宣

二三五

　　「也不是外人，就到家吧，」瘋全說著竟然挽起了大嫂，幾乎是生拉硬拽的挾著她往樓道裡走，大嫂剛一掙扎這邊瘋全的刀就亮出來架到她脖子上，低聲喝道：「操你媽老實點！不然整死你！」

　　大嫂嚇得立刻不敢亂動了，只是在上樓的時候時不時回過頭來用哀求的眼神望向身後的二禿子。

　　眾人開始沒有心理準備也都懵了，不過事已至此，只能跟著走上去。大嫂家住三樓，是一間四房兩廳的大單位，裝修得富麗堂磺，一進門的客廳牆上居中掛了幅巨幅的婚紗照，女主角自然是大嫂，但男主角卻不是瘋寶，而是一個年輕許多的英俊小夥。見到這一幕，連之前還有些念舊的二禿子臉也跟著沉了下來。

　　「操你媽你個騷娘們，拿我們哥倆的賣命錢養小白臉！」進到屋裡瘋全一個大嘴巴就把大嫂打了個趔趄，披頭散髮的大嫂此時看起來反而鎮定了一些，不服氣的偏頭沖瘋全嚷道：「你有啥資格管我！我改嫁你大哥臨死前都同意了，咋地！我還有你大哥的兩個孩子要養呢……」

　　「你他媽還有臉說！」瘋全說著抬腿就是一腳，狠狠的踢在大嫂的肚子上，後者痛得慘叫一聲捂著肚子癱在地板上，瘋全拽著她的頭髮把她硬提起來，又把她的一支手放到她眼前，那支手的小指少了一截指頭，正是大嫂當年在瘋寶葬禮上發毒誓時砍斷的手指。瘋全轉過頭對其他人又說道，「這騷比娘們光在我哥的葬禮上就收了一百多萬，今天我非得讓她給我吐出來不可！」說著又拽起大嫂的頭髮往裡屋走，大嫂幾乎是在地板上被硬拖著走，她一邊哭嚎一邊抱著瘋全的大腿拼命哀求著，「好兄弟，看在你大哥還有你兩個親侄子的面上放過嫂子吧，我求求你啦……」但瘋全不為所動，很快裡屋門關上了，不時傳來擊打人體的悶聲和大嫂那明顯被堵住嘴的慘叫……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留在外面的人全都傻了眼，泥塑木雕般呆立當場，儘管這些人都是窮凶極惡的壞蛋，但也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景，每個人的心裡都有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過了一會兒裡面沒了動靜，瘋全表情輕鬆地開門走出來，其他人過去一看，只見大嫂近乎全裸地倦縮在地上，手腳被捆住，身上臉上滿是傷痕，有的傷口還在流血。

　　「行啦！搞定了，」瘋全從大嫂的手袋翻出來一張銀行卡和身份證，又順手把她那部小巧精緻的手機也揣了起來。

　　「二禿子你跟我去取錢去！你們三個留在這給我看著她，千萬不能讓她亂說亂動啊！」瘋全命令道，「要是回來人咋辦？」白臉兒有些不安的問了句，「不會回來人了，她那小白臉今上午才帶著我倆侄子坐火車去瀋陽，不知道幹雞巴啥去了，今天肯定回不來。」

　　……

　　一個半小時後，瘋全和二禿子拎著一口袋錢回來了，這邊留守的白臉兒和另外兩個都一直懸著的心才放到肚子裡，如果不是中間二禿子曾打過電話回來說一切順利就是錢太多需要多跑幾個儲蓄所取的話，滿心猜疑的白臉兒甚至都動了逃跑的念頭。

　　當二禿子把錢倒到地板上時，眾人禁不住一陣驚歎，所有人都兩眼放光興奮難耐。

　　「我操！這麼多錢啊！」白臉和另外兩個乾脆坐在地上現場數了起來。

　　「別雞巴數了，沒多少，才三十七萬，等會回去就給你們分了。」一旁的瘋全輕描淡寫的說了句，這群落魄已久的老流氓登時歡呼雀躍起來，一時間群魔亂舞，瘋狂的氣氛瞬間達到了沸點。

　　「這娘們咋辦？」不知誰問了句，

　　「有啥咋辦的，她都不是我哥的女人了還跟她客氣啥，白玩還不玩啊！我先來，你們跟上！」瘋全一邊解著褲腰帶一邊獰笑著往裡屋走，其他人身上已經點燃的邪惡瘋狂之火，經此煽動立時燒得更旺了，眾魔餓狼分食般跟了進來……

　　施暴結束後，二禿子當著大嫂的面問瘋全，

　　「老大，要不要現在就把她哢嚓了？」說著還惡叨叨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是啊，這要留她活口兒，再出去亂說，咱們不就完了嗎？要不來個一不做二不休？」白臉也目露凶光跟著補充了句。

　　「那倒不用，再怎麼地，我也得給我那倆親侄子留個媽啊，諒她也不敢亂說話，是不是？」瘋全最後那句是沖委頓在地的大嫂說的，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圈的大嫂滿面驚恐，由於嘴被堵上說不了話，只得拼命點頭表示肯定。

　　瘋全笑了，整張鬼臉都以不規則的扭曲形狀向四周張開，醜陋駭人之極，他是發自肺腑真正開心的笑，因為他想要的目的已經完全達到了。原來，瘋全預謀搶劫他前嫂子也是蓄謀策劃多日了，除了要為自己的最後計畫籌備點啟動資金外，最主要的還是想耍個不怎麼高明的小手腕把二禿子等人兜進來，以便把已經有些渙散的「軍心」收一收，再威逼利誘讓手下人拋掉其他幻想，死心踏地幫他完成所有的計畫。不過有兩點倒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一是他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錢，按他給嫂子算的帳，那一百多萬除了買房子、買車和租鋪面做汽車美容飾品生意外，應該也剩不下多少，所以最初他只想弄個十萬八萬就行，到逼問出密碼拿著銀行卡到銀行一查，竟然有接近四十萬之多，他自己也嚇一跳。另外一點讓他感到開心的是，都沒用他威逼利誘，再次上了賊船的二禿子等人都動了殺心，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至於放他前嫂子一條生路倒不是他瘋全親情所至，真的顧及他兩個侄子，從打他走出監獄門口開始，他就完全喪失了所有情念，徹底淪為冷酷之極的復仇惡魔了。他這麼做完全是個陰謀，就是希望把事情鬧大，最好完事大嫂就去公安局報案，那樣的話，身背入室搶劫和輪奸兩項重罪的二禿子等人就都沒了退路，只能死心踏地的跟著他幹了。

　　那天下午從大嫂家出來，為保險起見，瘋全他們沒回原來住的地方，而是去了瘋全之前瞞著眾人新租的房子裡，那套房子位於桃源路朝陽社區內，是個一樓的多居室單元，租這房子瘋全也是經過周密考慮的，首先這裡地處城市中心地帶，離火車站、長途客運站還有出城的高速路口都很近，窗戶後就是叢林密佈的西山，便於出逃，另外，這裡雖然和北寧裡鐵路住宅、渾春街商業街只有一條馬路之隔，卻由於該社區前身為外地民工聚居的棚屋區，又靠近犯忌諱的市傳染病醫院，所以這裡幾乎很少有本地人來，連員警都甚少光顧，是鬧市中罕見的死靜之地，正適合他日後復仇計畫的實施。

　　到了新居所，瘋全把錢攤在桌子上開始分錢，他先拿出三萬放到一邊，說這是留著咱們哥幾個過年花的，估計可勁造都夠了，然後又拿出一萬甩給二禿子，你不是說有個人手裡有台掛假牌的麵包車七千塊嗎？等下就買回來，咱們得有車用；又拿出一萬放到一邊，說這是買噴子用，我已經找人從貴州訂了兩把槍，過幾天就送到；最後把剩餘的錢分成四份，一份八萬全部分給眾人，自己一分沒留。這可把那幾個人樂壞了，二禿子還算會來事兒，裝模作樣的問了句，「老大，這錢全是你一個人賺的，你自己哪能一分不留全給俺們呢？要不把我這份讓給你吧。」

　　「操，這點小錢算個雞巴，」瘋全鄙夷的撇嘴說道，「瞅你們那傻比樣象他媽沒見過錢似的，實話告訴你們，我還有個路子，怎麼也能弄個四五百萬吧……」說到這，瘋全故意賣了個關子停住，剛嘗到甜頭對這個鬼臉老大佩服得五體投地的眾人，聽到這話一下都坐不住了，七嘴八舌的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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