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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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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慣例這已經不是東大營派出所可以處理的人了,所長馬上打電話到市局彙報,過了一會兒段隊長親自帶人來提,還給那人上了腳鐐。趙軍瞅了冷子又把他的大哥大借來,跑到房後無人之處給張局長打過去,激動得語無倫次手舞足蹈。 「老大哥啊!天助我們啊!哈哈哈哈!」趙軍把剛才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瘋寶這麼著急地找到王科長來保這個人肯定是心裡有鬼。這回我們可逮著了!」 「哈哈哈,真有你的啊,好好加油……」張局長也在電話開心地笑了。 「老大哥,我想晚上親自審他,行不?給我個機會,我一定能讓他撂!只要他撂了我們明天就可以採取行動,事不宜遲啊!」 「行!你晚上過來市局刑警隊,我安排一下,儘量把其他人支開,讓小段配合你。」電話裡張局長的聲音顯得十分親切。 「還有啊,我想您最好能安排人暗中監視瘋寶和醫院裡的瘋全,我怕他們會竄……現在好像已經接近攤牌了。」 「可以,你告訴小段,把這手提電話留給你,方便我們聯絡……」 當晚,在市局刑警大隊一間封閉極好、保密措施嚴格的房間裡,趙軍單獨對孫寶山進行了審訊,一輪又一輪的瘋狂折磨終於在第二天淩晨讓這個孫寶山徹底崩潰而完全交代了。他是三年前經人介紹被瘋寶買凶找來當殺手的,那把十四連發小口徑運動手槍也是瘋寶送他的。在幫瘋寶做了那單後,瘋寶乾脆把他弄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養了起來;前後他共幫瘋寶殺過三個人,正是趙軍材料上那幾處不明確的案子。今天他來確實沒打算動手,瘋全也沒向其他人介紹他,他只是來認認地方和小剛這個人,以便以後採取行動。 而且他的確當過兵,資歷遠比趙軍的師狀元還要顯赫,因為受傷才提前退的役。 做完這一切已是早上六點多鐘了,一夜沒合眼的趙軍把電話打到張局長家裡,第一句話就是: 「老大,全擺平了!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第十五章 在歷史和歲月的長河裡,人的生命如此短暫,就像茫茫曠野中曾經綻放過的花兒一樣,在大地四季輪回中成長並最終枯萎成為下一茬花的肥料,盛放與凋零之間也僅僅是微不足道的驚鴻一瞥。而人生的際遇又使得每個人都可能成為各種各樣不同的花兒,傲風礪雪的梅花、沐春迎香的海棠、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清幽獨世的蘭花……但殊途同歸,誰愛落花風味處,莫愁門巷襯殘紅。 在地窖裡的馮剛此時就像被山洪沖走的某種不知名的野花兒,剛剛含苞卻已顛沛流離得不知所終而行將枯萎了。 沒過多久,他就完全失去了時間概念,沒有早晨、白天或黑夜,雖然他爸每天都會準時打開那扇小小的門板,但規律的生活起居已經變得毫無意義,他開始在任何能睡著的時候睡去,在任何能吃進去的時候進食;他也沒有要做的事兒要見的人,嗅覺、味覺、聽覺、視覺,所有感覺都在慢慢退化並變得遲鈍。除了麻木不仁,他有的只是望不到盡頭的無聊寂寞和眼前那永遠暗青的方寸之地。 在那個時候他發現,折磨自己突然變成了一種樂趣,他嘗試過喝下大量的水,然後在馬桶前憋尿,憋到無法忍受只為那一刹那宣洩的快感;或者不吃飯不睡覺之類的;也曾踏著當年母親的足跡反復走上幾個鐘頭並默數著每一步,一萬步、一萬兩千步……記錄在不斷地被刷新。再或者仔細地打掃地窖,擦拭每一件器物以及能夠得著的每一塊磚的每一條縫隙。 那些雜誌他已經在百無聊賴時全部讀完,裡面有些內容甚至已讀過幾遍了。後來他把那些雜誌成捆掛到牆上,再用地窖內遺留的破布撕成條,纏到手上一拳又一拳地打過去,手上傳來的疼痛有時至少能讓他麻木的神經有些感覺。那捆書他一直沒動,因為閱讀對他來說依然是件比較辛苦乏味的事兒,那些書看起來也大部分是沒辦法讓人讀下去的。都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鉗工入門》《進口收錄機的修理及線路圖》《君子蘭養殖技術》之類的,甚至還有中國地圖冊和一本菜譜。 一天,不知是清晨還是黃昏,也不知是下來後的哪天了,反正地窖裡的時間都一樣,馮剛在又一輪的自我虐待中感覺厭倦。很多方式都已經試過多次了,他需要一種新的虐待來保持這種趣味。於是他把目光轉向了那捆書,他臨時決定要從中任意抽出一本書強迫自己讀它,否則不許吃飯! 他閉上眼睛把那捆書攪亂,然後隨手摸到一本,睜開眼睛一看,正是那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外國人寫的,作者的名字很長,叫奧斯特洛夫斯基,桔紅色的封面,上面畫著一個帶紅星帽的蘇聯青年,有一張大煙鬼一樣消瘦的臉和深陷的眼眶。媽的!教人煉鋼的書也寫得這麼厚,真他媽沒勁兒!馮剛心裡暗罵了句,頓覺索然無味。僅僅是為了延續這種虐待遊戲,他還是皺起眉頭翻了起來。 翻到扉頁,上面蓋著「省重型機械廠圖書室」字樣的扁圓戳,這捆書幾乎都有這樣的圓戳,肯定是被哪個人順手牽羊或逾期不還,最後當廢品賣給了他爸爸的。除此之外還有一段別人用鋼筆寫的話,那段話是這樣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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