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偏東(30)_張曉宣

三十

　　「謝謝你啦，姐……」他苦笑著都不敢抬頭看她，說完就奪門而出。

　　晚上吃完飯，他們這群人又聚集到一起，麗麗和白臉也和好了，她甚至和他單獨走開了好一會兒，大家在背後都很色情地開著他倆的玩笑，馮剛聯想到自己下午的情形，心中更是無比酸楚。但麗麗回來時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好像又和白臉吵架了。

　　白臉兒就是在那晚出的事兒才被員警抓走的，令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竟然因為輪奸一個未成年少女！一起被抓的還有他哥老炮以及另外兩個整天和他在一起的兄弟。老炮並未參與輪奸，只是和來抓白臉的員警奮力撕打，以拖延時間讓他弟弟能借機逃走，結果使一個員警受了點傷，而白臉也沒跑多遠就被逮住了。

　　事後獲得的消息顯示，那晚麗麗和白臉兒在屋裡待了好一會兒，突然大吵起來而且還動了手。麗麗走後，白臉兒和那兩個兄弟出去喝酒。回來的路上遇到那個女孩，就把她挾持到白臉兒家施以暴行，白臉是主謀並姦淫了那女孩兩次，直到後半夜那女孩才逃出來並報了警。女孩也是省機子弟學校的，和馮剛一個年級，個不高，長了一張哭喪臉，樣子很普通。

　　這個結果讓大家無法接受，開始誰都不信，但消息準確言之鑿鑿。大家共同的疑問就是，像白臉這麼一個出了名英俊花哨的流氓，有麗麗這樣漂亮的馬子和外面數不清的豔遇，怎麼會傻到幹這種事兒呢？而且那被害女孩又是這樣一個要身材沒身材要長相沒長相的一般人。最後胡亂猜測的結果是，白臉兒他們三個肯定是喝高了，酒後亂性失心瘋。

　　這件事兒影響很大，後來整個案情被人寫成法制報告文學刊登在市里晚報上，佔據了差不多整整一版。只是白臉他們三個都被描寫成小時候學習很好的陽光兒童，後來才「不小心」失足學壞，文章的最後還附上了這幾個混子「發自肺腑」的懺悔之言以警示後人。

　　文章裡曾提到一個各方面都與麗麗相吻合的人，用的是化名。說事發前幾個月，受害女孩曾被這個很像麗麗的壞女孩叫到校外，進行毆打羞辱，這幾個罪犯當時也在場。從後來馮剛瞭解到的情況看，那事兒的確是麗麗幹的，她把那女孩打了一頓，甚至逼著她當眾脫下褲子作出極下流的動作，當時很多混子在場。至於麗麗為什麼這麼恨那女孩就不得而知了。

　　幾個月後，在這所城市最後一次社會治安專項治理嚴打公判大會上，白臉被課以重典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他哥哥老炮也因為包庇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很長一段時間裡，這事兒都像是熱鍋裡燉著的一坨屎一樣，困擾著東大營的混子們，捂著也不是揭開了更不是；讓所有跟過白臉兒混的人都感覺顏面無光，對麗麗更是個沉重打擊，她那段時間乾脆深居簡出，很少露面，即使見到她也是一副沒精打采、面容憔悴的樣子。大家儘量不去談論這事兒，省機中學門口原來熱鬧的景象也不見了，原來還算團結親密的夥伴們一下子分崩離析，都散了。

　　馮剛後來在勞教所裡親眼目睹了獄友們對監內強姦犯的鄙視和種種折磨，更深刻地理解了當時白臉兒所犯之事對東大營其餘人的惡劣影響。他那時倒沒覺得怎樣，甚至幸災樂禍暗自狂喜，因為他那剛剛死去幾天的心，又再度博動蘇醒，他終於有機會可以正式追求麗麗了！

　　但在那之前，他還有兩個問題需要解決，一是要安慰麗麗，看著她被恥辱折磨成那樣子，他的心都要碎了。還有就是沙小紅了，讓他感覺既害怕又後悔，害怕是因為沙小紅也是良家女子，萬一死纏上他就太麻煩了！他真後悔那天為逞一時之快而上了她，哪怕再多堅持一天也好啊！一切就完全不同了。

　　不管怎樣，白臉兒的入獄還是讓馮剛的人生旅程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第十四章

　　1995年3月8號出事前的一小時，趙軍才收到線報，說瘋寶的弟弟瘋全正帶十來個人開著兩台車往東大營這邊來，可能帶著硬傢伙。當時他正在所裡吃飯，只吃了半個饅頭喝了幾口蘿蔔湯，就驚得直打飽嗝。他跑到值班室把門鎖上，偷偷給張局長打電話彙報。

　　「張局長，有緊急情況，瘋寶派他弟弟帶人帶著傢伙往東大營這邊來了，估計現在已經到了……」

　　「他們去那兒幹啥？」電話裡張局長開始還有點沒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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