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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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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總得和你談談啊,不然就這樣下去?」 他不僅僅是何祺華。她記得他有哥倫比亞大學心理學學位,她總以為他不會用學術派的那一套來對付踏,但四個星期前的那一次交鋒,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面前的這位長輩。 對,他是長輩。抱定這樣的信念,薛葵。 「談什麼呢?」 「最近格陵很冷。」 「對。全國範圍內的降溫。」 「我不知道北方的冬天怎麼樣。但是南方這種濕冷濕冷的天氣,地上全結了一層冰棱子。」她搓著手,「特別滑。我摔了好幾次。」 「我記得你以前特別怕摔跤。我說帶你去滑雪,你不肯,因為摔斷門牙不好看。」 薛葵微微一笑。 「現在也怕。怕摔倒了會骨頭斷掉。要知道我已經快三十,摔一跤一定吃不消。可是沒辦法,我得上班。我不能抱著手,等著環衛工人來撬冰。我對我自己說,別想著會跌倒,一步一步,穩穩地走過去,不要一驚一乍,也不要掉以輕心,走過去就好了。今年,我一次也沒有跌倒過。」 他完全明白的意思。 「薛葵,十年前的你不會和我分享這種體驗。」 「十年前,你也不認為我有頭腦,有思想。我現在對住你,心平氣和。不再暴戾任性。不好的情緒,我能控制。」 「可是剛才你當住許多人的面,說一輩子不嫁我。」 「讓你難堪了?」 「只要你我之間的互動,我都甘之如飴。」 他的話讓薛葵毛骨悚然。 「何祺華。我再也不會說『寧可砍掉手指也不同你結婚』這種氣話,也不會說『我已經有了決定』這種模棱兩可的話。但『不賣身,不求榮,不嫁你』這是大實話,我不收回。」 「你和四個星期前很不同。」 「確實。」 「這讓我很高興。」 「何祺華,你是不是有什麼要對我講?」 他的眼睛很大,總是讓商業夥伴覺得很誠懇,很可靠,他的方下巴,蘊含著讓人平靜的力量。 「薛葵,記住我將要說的話——我愛你。即使是從你什麼也不懂的十五歲開始,也絕不容許這份感情被無視。不要歧視老人家,我分得清什麼是佔有,什麼是包養,什麼是愛。我對你,不是佔有,不是包養,就是愛。我愛你,薛葵。即使你把我比喻為凍住的地面,討厭卻又不得不經歷,我也依然厚顏無恥地愛著你。你明白麼?一直到今時今日我回到格陵,所做的這一切也是因為愛你。」 她有些茫然。 「你說得不到我是一種缺憾,不是愛。」 他在梳妝凳上直起身子,左腿擱在右腿上。 「那番話讓你四個星期很不好過。」 「對。」 「我就是要你面對過去,看人性醜惡的面。每個人都要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好,我負責。我失去了蘇阿姨的信任,和卓正揚分手,和父母吵架——夠不夠?如果不夠,你還想拿走什麼?」 「如果我說我對這一系列的蝴蝶反應很滿意,你會恨我嗎?」 薛葵緩緩地搖搖頭。 「何祺華,我捱過來了。我不恨你。相反,我頭一次對你感到了歉意。」 「不。這是比憎恨淡薄的感情,我寧願你恨我。」 他發現的臉色有些為難。 「我一直對你很刻薄。如果當年有個十五歲的少年騎腳踏車在我身後追逐,沒有人的時候對著我笑,用他的手撫摸我的胳膊,在乖乖死掉的時候不顧我歇斯底里地大哭而抱著我,也許我會愛上他。但是你,不行,就是不行,我也沒辦法。」 「因為你不缺少父愛。」 「我也不需要個女兒。」 他審視她,心頭轉過千百個念頭。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薛葵。 何祺華,放棄她。 「反正說來說去,你就是不願意和我結婚,無論我怎樣威脅你。」 「對。」 「沒那麼容易。」 他起身猛地推開窗戶,遠處結了冰的月輪湖在閃閃發光。 「我請了一支樂隊。從億個星期前開始向月輪湖內注入乾冰以催凍湖面作為表演舞臺。但是工程師今早上告訴我,失敗了,冰層平均僅得四寸厚,所以表演取消。」 薛葵看著遠處的湖面,每年這個時候,結冰的月輪湖是極大誘惑,總會出事故。故而政府規定,冰層厚度不足一尺,嚴禁市民下湖,且兒童須有家長陪伴。 「你們應該設立標示,警示路人。不許遊人在湖面嬉鬧。」 「對。太危險。薛葵,如果你能安全地通過湖面,走到對岸的賽艇訓練基地去,我就放你走。」 「我欠你的,可以樣還清?」 「對。你看看外面有多少賓客。他們大多數都參加過你我上次的婚禮。這一次,你又要跑。你在四個星期裡受到的折磨,對來是遠遠不夠。在我這裡,你也得付出代價。」他拽著她的胳膊,「去,我已經擺出姿態,試試看你的運氣。薛葵,你為什麼不動?害怕?或者,你現在要選一條舒服的路?」 「不。」她脫下高跟鞋,「我想換衣服。可否請您回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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