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 | 上頁 下頁 |
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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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他今天第三次歎氣,伸手把我摟進懷裡,「我怎麼會認識你這個小倒楣蛋兒啊?」 最後一句話讓我又急又悔,我抱著他開始大哭。想起這些天的擔驚受怕,想起認識他八個月來的笑淚悲歡,滿腹委屈湧上心頭。我越哭越心酸,幾乎要嚎啕。 他沒有勸我,只是緊緊摟著我,由著我把所有的難過傾瀉出來,眼淚鼻涕全抹在他身上。 我終於哭夠了,斷斷續續停止抽噎,雖然眼淚還在往下流,到底想起正事來:「邱偉說,會按烏克蘭的法律量刑,那可怎麼辦?」 他笑著捏捏我的耳垂:「邱偉嚇你呢,哪兒有那麼背呀?真要那樣,我在這兒的七八年全白混了。」 「那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最壞的結果?大不了從頭再來唄。哎,玫玫我問你,如果我什麼都沒了,你不會把我甩了吧?」 我的心安定下來,擦乾淨眼淚回答:「你要是還在外面招惹桃花,那就難說了。」 「媽的。」他連笑帶罵地推開我,「你就不會說兩句好聽的?」 我歪頭想想:「嗯,那我就跟著你,你去哪兒我去哪兒,天涯海角都跟著你。」 「這還差不多。」他彈我腦門,「真心的?」 「真心的。」 「好吧,我暫且相信你。這幾天我也想了,要不我和你一起讀書去吧,去英國讀個法律學位得了。你覺得我做律師怎麼樣?是不是有史以來最帥的律師?」 我驚喜交集,立刻想到最實際的問題上去:「你去英國?那咱們就要分開了?」 「傻瓜,英國離奧地利有多遠?週末開車都能過去。喲,不對,好像簽證有問題,英國不在歐盟的申根簽裡面,這可有點兒麻煩。」他倒想得比我更遠,好像即將變成現實。 我滾進他懷裡揉搓著:「先過去再說,你不許再蒙我,又給我開空頭支票。」 「好好好,不蒙你。」 他敷衍的口氣還是能聽出來,但我已經非常滿足了。 窗外的天已是六月的天,輕風和軟而溫情,夾著野玫瑰的芳香和海水的鹹香,把人的身心都浸透了,恍惚間仿佛舊日的相識。 第九章 這懸崖邊不斷破裂的愛,因為不忍停下的足步而坍塌。忘了他吧,眼淚只會弄濕翅膀,只要心靈足夠寬廣,其實隨時都可以飛翔,即使這顆心早已墜落深傷。 ——普希金《愛的盡頭》 經過一場高燒,孫嘉遇的身體元氣大傷,似乎被人完全抽走了真元,即使說笑,也帶著疲憊不堪的樣子,讓我心疼卻又無能為力。幾乎是在我的威逼利誘之下,他才頗不情願地到當地醫院做了個全身體檢。 我想找母親討教食補的方子,可是又一直聯繫不上她,只能經常騷擾瓦列裡婭和妮娜。 奧地利那邊的入學申請暫時沒有消息,我必須要做兩手準備。以我七門功課六門五分的成績,入系是毫無問題。但我又面臨著新的挑戰。 奧德薩國立音樂學院鋼琴系的不少正式課程,都會採用烏克蘭語授課。這讓我犯愁不已。來烏克蘭八個多月,雖然俄語已勉強過關,足以應付日常生活,但是真正的烏克蘭語就只能聽懂簡單的幾句,少不得要趁著這段日子惡補。 而學校七月中旬就要放暑假了,預科畢業前,我還有無數的瑣碎細節需要應付,每天就在學校和家兩點一線之間跑來跑去。 這天從學校出來,我順路拐到臨近的市場,買了些新鮮的海魚和蔬菜拎著回家。孫嘉遇病後的口味改了不少,象老太太一樣,喜歡吃熱熟軟爛的食物。我只能利用有限的作料和工具,摸索著做些不倫不類的清蒸魚和蛋羹給他吃。 開門進去,家裡靜悄悄的,樓上樓下沒有一點聲音。老錢和邱偉都不在,也看不到孫嘉遇的影子。 因為此前被沒收的貨物一直扣在警察局裡,至今沒個結論,孫嘉遇他們的業務只好全線暫停。據說羅茜正在設法斡旋,打算把涉事的幾方找在一起,然後大家弄個都能接受的方案出來。 老錢反正在家裡閒不住,天天嚷嚷著不能坐吃山空,要出去找點別的生意機會。我奇怪的是,孫嘉遇的傷口才剛剛拆線,形象還是一塌糊塗的時候,他能跑到哪兒去呢? 我進廚房放好東西,一路找上去,才發現他躺在書房的安樂椅上,手擋在眼前遮著陽光,似乎睡著了。 我過去碰碰他的手背:「睡著了?幹嘛不床上睡去?這樣多容易感冒啊!」 「我沒睡。」他依然閉著眼睛,「你回來了?」 「啊,這不廢話嘛。」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我在他身邊擠著坐下,抹抹他眉心隱約的紋路,笑道:「什麼意思啊你?就不想看見我,特煩是吧?」 他沒有理我,卻抓起我的手,舉起來湊在太陽光裡,眯起眼睛細細端詳。我的手指是纖細的錐形,沒有明顯的關節,從指根開始,越往上越細,指尖的血肉,便在陽光下幻化出一片紅光。 「柯拉細微依。」他把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然後又說,「奇怪,為什麼只有用異族的語言誇人,才沒那麼肉麻?」(注:柯拉細微依,красивый,俄語「美麗」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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