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56)_藍鳶星

五六

　　「切！」孟小冬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不跟他一般見識。

　　車子緩緩駛出地下車庫，經過大門時，小冬眼角餘光隨便一瞥，竟然看到剛才的保安大哥此刻正站在門口跟身旁的年輕保安眉飛色舞地竊竊私語！她回頭目測了一下距離，這神出鬼沒的速度，難道是乾坤大挪移？

　　半個多小時後，他們抵達了目的地，齊貝住的公寓區。

　　孟小冬微感詫異，「二哥，新娘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娘家等著嗎？」

　　孫少晏把車停在一排有特殊標誌的停車位元前，「省委大院兒，不方便。」

　　「省委大院兒？」二哥這麼一說，她倒是想起昨晚薇姐好像跟她提過，薇姐的大伯，也就是齊貝的父親，正是去年剛退下來的省委副書記齊長河。

　　「時間有點早，你八點鐘再上去吧。十二樓A座，中午我在酒店等你。」

　　「你不上去啊……」孟小冬一聽，頓覺忐忑。

　　「不用擔心。旁邊那輛車是葉南的，她應該也在上面，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葉南也來參加齊貝的婚禮？」

　　「嗯。」

　　「你跟她很熟？」除了那次撞車，二哥跟她好像沒有太多往來。

　　「那晚在西餐廳碰到後，第二天她打電話約我一起吃午餐來著。」

　　「她找你幹嗎？」孟小冬很困惑。

　　「向我求證，齊薇是不是正在跟展陽陽交往。」

　　「這跟她有什麼關係？」下意識地，孟小冬從心底對葉南生出些敵意。

　　「別緊張，她對展陽陽毫無那方面的意思。」

　　「很明顯，展陽陽對她很有那方面的意思。」

　　「暗戀罷了，她兒子都快六歲了。」

　　果然，是那對可愛的雙胞胎。

　　「那展陽陽對她這麼有企圖，她老公也不管管？」

　　「她沒戴結婚戒指，也沒提過她老公。本來她打算直接去找齊薇，又覺得太冒昧，所以先從我這兒打聽打聽。」

　　「結論呢？」孟小冬急問。

　　「結論？沒什麼結論，隨便聊聊而已。」

　　「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麼對展陽陽那麼好？」

　　孫少晏想了想，話題突然一轉，「我對你好不好？」

　　「嗯？」孟小冬冷不丁兒被他問住，頓了頓，點頭，「挺好的。」

　　「我為什麼對你這麼好，嗯？」孫少晏的嘴角隱隱浮起一抹淺淡的笑意，雙手卻不知不覺地收緊。

　　誰知，孟小冬答得極快，幾乎毫不猶豫就脫口而出，「廢話！你是我哥！」

　　笑意尚未散開，便齊齊僵在嘴角。孫少晏聲音不高，尾調下沉，幽幽地一字一字地說道：「回答得真乾脆。所以說，對一個人好，可以有很多原因。」

　　一片烏雲飄過，遮住天邊剛剛露頭的朝陽，車裡的光線頓時暗淡下來。

　　不知怎的，聽完這話，孟小冬心裡竟沮喪莫名。有句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二哥，這些年你對我的好，一切，只因我們是兄妹？」

　　孫少晏望著她，眼神很清澈，清澈得空無一物，只餘瞳仁中那抹孤零零的倒影……

　　她的倒影。

　　孟小冬垂下頭，不看他。剛才的話，好似湖面的清風，吹散了平靜，漣漪久久難平。

　　又是半晌的沉默。

　　「二哥？」她很想聽到他的答案，車裡不熱，手心卻泛起濕濕的汗意。

　　孫少晏緩緩收回視線，轉頭將目光投向窗外。雲淡風輕的話語，飄絮般輕柔，「沒錯。一切，只因我們是兄妹。」

　　十年一遇的大吉日，天公卻不作美。

　　轟隆隆的悶雷，一波接一波地在天邊炸開。很快，嘩啦啦的急雨傾盆而瀉。

　　天氣預報說，今天晴轉多雲。

　　齊貝在裡面化妝，喜氣洋洋的客廳裡，孟小冬和葉南面對面地坐著閒聊。

　　葉南是個極隨和的人，漸漸地，小冬放下了心中的戒備，心情也隨著輕鬆起來。得知小冬是初中老師後，話題便轉到了孩子身上。葉南說，她的兩個兒子，哥哥叫大寶，弟弟叫小貝，合稱寶貝。很俗氣的名字，是她取的。

　　說這話時，她眼睛亮亮的，眉梢間飛揚著不加掩飾的幸福。

　　孟小冬有些羡慕，羡慕她的瀟灑，羡慕她身上那股歷經歲月洗練而沉澱下的波瀾不驚。這樣的女人，很容易讓人為之心動。她越發好奇，這對雙胞胎的父親，究竟是個怎樣的男人，能讓葉南為他如此傾心。

　　愉快的交談，時間過得飛快。

　　九點十八分，吉時到。門鈴一秒不差地響起。

　　新娘靜坐床邊，娘子軍齊齊殺到門口。

　　葉南透過貓眼兒往外看，嘴角升起一抹濃濃的笑意。打開鎖扣，拉開一道縫兒，「許遠周，你們這一色的黑西裝打扮，是準備接親還是搶親？」

　　門外眾男哈哈大笑，齊聲高呼：「搶！」

　　「搶？沒門！」門內眾女「義憤填膺」。

　　葉南代表發言，「聽見了？若是紅包不夠大，這門恐怕是開不了的。先把紅包塞進來我們點點。」

　　那是……

　　展陽陽？

　　人群中走出來的身影令孟小冬詫異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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