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17)_藍鳶星

一七

　　李木魚沒回答，盯著齊薇，眼神頗為淩厲。

　　齊薇不甘示弱，眼神像要殺人。

　　「這個……」對床的大姐訥訥插話，「小冬她……好像醒了。」

　　「冬子你沒事吧？」齊薇一聽，低頭急問。

　　床上的人抖了抖睫毛，緩緩睜開了眼睛，「快被你的眼神殺死了。」

　　李木魚笑，齊薇顧不上答理，捏捏她蒼白的臉蛋，「碰上孫美人請客，敞開肚皮狂吃是對的，可你也別這麼玩兒命啊。」

　　「二哥跟你說的？」孟小冬臉一熱，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一大早到公司，就看見他沉著臉跟更年期發作似的，見人就削，我還以為怎麼了，弄了半天是你這檔子事。」

　　「對了冬子，他是誰？」齊薇放下包，坐在床側，不冷不熱地問。

　　「朋友。」孟小冬聲音很小，說得沒什麼底氣。

　　李木魚正想說話，手機響了。他看了看屏顯，極快地按下通話鍵，邊說邊走出病房。

　　「這男的眼神夠霸道的。」齊薇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摸摸孟小冬額頭，又試試自己的，溫度差挺多。

　　不待小冬回答，齊薇接著說道：「發燒了？看來炎症沒壓下去。割了吧，小手術。」

　　孟小冬長歎一聲，鬱鬱寡歡。

　　齊薇掏出手機，「別怕，我幫你問問。咱找個最好的醫生，下手穩准狠，絕對不疼。」

　　「怎麼聽著像殺豬呢……」孟小冬無奈苦笑。點滴裡的鎮定藥物讓她直犯困，腦子迷糊，卻又疼得睡不著。

　　「割闌尾可比殺豬簡單多了。你睡會兒，我幫你聯繫。」說著，齊薇翻開通訊錄，琢磨著該找誰。

　　病房裡一時沒了聲音。對床大姐靠在床頭閉目養神，另外兩張床空蕩蕩的，人不知道去了哪兒。外面陽光很明媚，曬太陽的好天氣。

　　「孟小冬，你早上沒吃飯吧？」齊薇正待撥號，李木魚推門而入，硬邦邦地問。

　　孟小冬抱著被子搖搖頭，「一點都不餓。」

　　「那最好，現在我帶你去抽血，化驗結果沒有問題的話，下午三點進手術室。」

　　孟小冬腦子瞬間轟的一聲，乾脆利索地閉上眼，裝昏。

　　齊薇合上手機，問李木魚：「哪個大夫？」

　　「外科主任劉毅。」

　　齊薇想了想，沒說什麼，把手機塞進包裡，拍拍孟小冬的臉，「別裝了，走，抽血去。」

　　中午時分，孫少晏從公司趕到醫院，代表家屬簽下手術同意書。

　　李木魚跟劉毅接上了頭，齊薇負責幫小冬打氣，稀裡糊塗的，孟小冬就這麼被送進了手術室。

　　進去前，她拉著齊薇的手，很嚴肅地問了個問題：「薇姐，我要不要寫個遺書？」

　　齊薇怒，「呸呸呸！胡咧咧什麼呢，有點出息行不！」

　　孫少晏更怒，捏住她腮幫子，下手毫不留情，疼得她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在場者，李木魚對遺書問題的反應最是冷靜，「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劉主任手裡拿的，不是殺豬刀。」

　　手術中……

　　紅字閃亮。

　　手術室外，候著不少病人家屬。裡面同時有三台手術，切闌尾跟其他兩台手術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

　　「木頭，今天多虧你了。」孫少晏找個椅子坐下。

　　李木魚站在他對面，正側著身子往窗外看，聽見他的話，隨便笑笑，沒說什麼。

　　齊薇在手術室門前來回走動，不時抬手看表，神色凝重。

　　「齊薇，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走來走去的？」孫少晏揉揉額頭，「我被你晃得直發暈。」

　　「那你就別看。」齊薇聞言，頭也不回地說，語氣不善。

　　「你那個小男朋友怎麼樣了？」孫少晏手支下巴，狀似漫不經心。

　　「好得很，不勞你操心。」

　　「什麼時候領出來給大家正式介紹介紹？鬧騰得動靜那麼大，說起來，除了那次我在電梯裡有幸見到半面外，好像連小冬也沒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吧？」孫少晏不溫不火的調調，透著幾許不難發現的挑釁。

　　齊薇毫不示弱，「沒問題！陽陽最愛賽車，週末鳳凰山，一起來？」

　　「哦？」孫少晏挑挑眉，勾起嘴角笑眯眯地道，「這愛好很彪悍，二世祖耍酷的最佳選擇。」

　　「你！」齊薇臉色一僵，噔噔噔走到他面前，「孫少晏，你什麼意思？陽陽招你惹你了？」

　　「忠言總是逆耳的。」孫少晏語氣不變，還是那種不冷不熱的調調。

　　齊薇正要跟他理論，幾許透心兒涼的聲音忽忽悠悠地飄進耳中，「手術室外，請勿喧嘩。」

　　齊薇恨恨地瞪了李木魚一眼，對孫少晏說：「這事我記著，過後再跟你算帳！」

　　闌尾炎，真的是個小手術。麻藥勁兒還沒過，孟小冬就醒了。隱隱回想起手術前提及的遺書問題，頗為羞愧，掙扎著不好意思睜眼。睫毛顫巍巍的，裝睡姿態頗不專業。

　　病房裡很熱鬧，嘰嘰喳喳。齊薇在不遠處，好像正在接電話，語氣裡流露出難得的溫柔，對方肯定是她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囂張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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