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有多少激情可以燃燒(41)

四十一

　　裸體藝術，實質上就是性聯想、人體美，以及少許羞恥--《肖翼龍語錄》

　　這一問似乎將了他一軍，但他接下來的回應卻很平淡，說走累了總有要歇歇的時候。我正要問個仔細，簡玲已經從洗手間出來了，於是我也只好收住口。卻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多次思考他話中的含義，直到晚餐時候才大概明白了點什麼--

　　晚餐就在校外的一家小酒樓解決，雖說是家小酒樓，但佈置得倒也別致，更讓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其店名，叫做"藝術家"，看來其目標人群是直指美院裡的那些搞藝術的師生了。

　　而讓我更為"印象深刻"的卻是這家酒樓的女老闆，初見她時就覺得面熟，在龍哥的介紹下，我終於認出了這個女人曾是在他家當模特的那位。當年青澀活潑如今已是徐娘半老的女人。她見了我與我見到她的反應幾乎一樣，詫異，驚喜，並多少有些尷尬和不好意思。

　　在我正想要說點什麼打破這種奇怪氣氛的時候，她先發話了，拍拍我的左臂說，你就是龍龍的小鄰居吧？已經長這麼大了！上次見面時我還拿冰糕給你吃過呢！龍哥邊看著我們火星撞地球般的重逢，邊在一旁添油加醋，說以前沒少給我冰糕吃，惹得簡玲也在我身邊偷笑，但她沒見過我與那女老闆初次相識的場面，要是知道的話，怕是不會笑得這麼舒坦。

　　席間，龍哥和她忙裡忙外招呼客人，我從中看出一些端倪，認為他們兩人現在的關係非同一般，當然，從十多年前起他們的關係就很不一般。席後，龍哥從她店裡拿出他珍藏的極品龍井用泉水沖泡給我們化食，我為他們的關係能持續這麼久而生出一絲感動……

　　5. 不配擁有愛

　　從肖冀龍的影展回來後，週末兩天簡玲都待在我家裡。雖然她做菜的手藝還有待提高，但我卻很樂於在早晨被輕輕喚醒，吞下兩個煎蛋後順勢把她裹進被子裡。午飯時間我們打鬧著上街吃飯，然後在公園散步，到水吧小憩，直到在餐廳裡吃過晚餐後才回到家裡，一同在床上邊看電影，邊喝飲料吃零食--我享受這樣的生活，並認為這才是我應有的生活方式，而不是每每流連在不同的女人與歡場之中。

　　可一旦去到歡場，面對形形色色的女人時，我也許又會將這樣的想法忘得一乾二淨，這在與"漫畫女孩"溫存的那次已經得到了證明。

　　雖然某個先知曾說過"和美女聊天一小時，仿佛只過了一分鐘；把手放在熱鍋上一分鐘，仿佛經過了一小時"，以此來形容快樂時光的轉瞬即逝，但週末的兩天時間似乎過得太快，在週一的鬧鐘聲中醒來後，房間裡空空的，簡玲已經在昨天晚上回校了。沒有焦糊糊的煎蛋，沒有柔軟的小手輕輕地挑逗，仿佛她帶來的快樂和幸福只是出現在我的夢裡，這讓我有些失落，也讓我知道了自己潛意識裡已經希望她實實在在地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至少在一段不短的時間內……

　　午飯後沒多久，就聽到車間外的院壩上有人吵鬧，而且參與的人數不少，我那爐子裡的火候正好，不用一直守著，所以也有空出去看看熱鬧--原來是死者家屬嫌三班的動作慢了，屍體從一大清早等到中午，再從中午等到下午，居然還沒有排上號，可後面已經有好幾個插隊，先燒了。三班的劉瑜強給他們解釋說是今天上路的人太多，動作慢一點很正常。可家屬說原本排在後面的幾個都已經先燒了，他這是在故意刁難，言下之意是沒給他紅包他就故意使壞。

　　這一言論也引得其他家屬的支持，紛紛圍過來指責劉瑜強等人的不是，繼而又開始指責整個廠子的員工在這方面的作風都有問題。這時正好我們車間的副主任張忠明路過，他瞭解情況後，以一副政府部門新聞發言人回答記者提問時的語氣再加上"川普"十足的官腔在眾多家屬的包圍中解釋說，之所以這具屍體到現在還沒有燒，是因為你們家屬沒有按規定在廠裡購買骨灰盒，為了保護在廠裡購買骨灰盒的家屬的利益，所以廠裡有權利也有義務安排他們先燒，而沒有在廠裡購買骨灰盒的家屬也有義務配合我們開展工作。

　　這其實是個不成文的規矩，廠裡的一些主要領導為了增加"業績"和個人收入，允許他們一些做喪葬生意的親戚朋友給廠裡供貨，包括骨灰盒、花圈、鮮花等喪葬物品，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這種"政策壟斷"的局面。所以要想在"上路"的過程中被照顧，除了私下給我們紅包外，在廠裡購買指定的骨灰盒也很必要。這種情況在平時屍量少的時候並不明顯，但屍量多的時候就顯得比較嚴重了，於是就引發了這場爭執。

　　按理說幾乎天天都有這樣的吵鬧和爭執，解釋幾句後，家屬也能識趣，只好自認倒楣。但這次情況卻有所不同，因為張忠明在一番官腔後，竟然畫蛇添足地來了一句"這個問題你們現在也曉得了，明天你們家再有人進來，到廠裡買盒子就行了"。本來這句話整體上看沒什麼問題，但他卻把"下次"或"以後"給說成了"明天"，這就有些咒人早死的嫌疑，於是一下子就惹火了原本已經偃旗息鼓的家屬。兩個人高馬大的年輕男人沒再聽他解釋完就罵著娘揮了拳頭上去，把張忠明放倒在地，而另外幾個家屬更是開始"煽動"其他看熱鬧的，說廠裡搞壟斷主義，搞保護主義，賺死人的錢，賺黑心錢，還說要請電視臺和報社的記者來，把廠裡的這些惡行徹底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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