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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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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怕你不把我賣了。我攔下一輛計程車,那車最後停在了化龍橋的街邊。 化龍橋片區如今已成為重慶市主城區最大的一宗舊城改造項目,搬遷的人口超過十萬,所以早在幾個月前,這裡幾乎就成了一片空城。人去樓空,一幅殘缺景象:街道兩邊無論是老舊的平房還是才蓋不久的新樓,都被畫上了鮮紅的"拆"字。入夜以後,只有昏黃的街光統治著這一片區,除了主幹道上還有幾家門面在慘澹經營,其他地方連流浪狗也難見到一隻,像是恐怖小說裡描述的"死城"。 我說你還是把我賣了好,也比在這地方待著強。雖然沒有什麼東西值得讓我恐懼,但待在這個毫無人氣的地方,並不那麼愉快。 你不是說過要換個地方嗎?她理了理頭髮,露出俏皮的微笑反問我,更有些挑逗的味道。 就這兒?我指了指地面,雖然我知道來這裡無非就是做愛,雖然現在雨暫時停了。 不行嗎?她又反問我,仍然用極為挑逗的眼神看我。 我們還是回工作室吧,那裡要暖和些。我停下來,裝作要往回走。她卻用力推了我往前,得意地笑著說,來了這裡你就得聽我的了,讓你回才能回。 沿著一條沒有路燈的小路走了一段,再穿過兩處空地,接著又上了一段長長的臺階,才來到了一幢居民樓前,約莫八九層的高度,旁邊還另有幾幢類似的樓,不過都統一的漆黑無光。我猜測這是某個老廠或企業的職工宿舍樓,與我在北碚的家類似。 黃慧娟似乎早有準備,剛進小路時她就拿出了一隻功率不小卻很精緻的手電筒,一路指揮著我走。雖然看慣了各種各樣的死人,但走在這麼一幢連死人都沒有的破樓裡,倒讓我有些心悸。光照到的地方,不是破碎殘缺的玻璃窗就是胡亂堆放的垃圾,偶爾還有幾隻老鼠竄出。 終於在上了四樓或者五樓後,我們停了下來,穿行在漆黑而略微黴臭的樓道裡,直到來到一處緊鎖的門前。我想這就是目的地了,相鄰的幾間房間門都洞開著,有的是沒有關上,有的是已經被拆掉了,唯獨這一間不但木門緊鎖,連它外面的簡陋鐵門也鎖著。我小小地懷疑黃慧娟該不會是個釘子戶,但卻沒有發現鮮豔的國旗。 雖然整幢樓給人陰森的壓迫感,甚至在大白天來也會感到不適,但進到屋裡,黃慧娟在各處點上蠟燭以及熏香後,卻讓我很快放鬆下來,並給我一種"柳暗花明"的感覺。 她應該是刻意並精心準備了的,房間是兩室一廳的結構,而在每間房甚至廚房和廁所裡都放有蠟燭,很多蠟燭,全部點上後,屋內就顯得很明亮了,甚至有些浪漫的氣氛。 你家?我問。 算吧,以前住這。她說。 後來搬了?我問。 拆遷,你不知道?她說,並把罩在沙發上的塑膠布扯下來。 我就順勢坐在沙發上,借著燭光看周圍,似乎除了一些似有似無的灰塵外,這裡仍保持著原先居住的狀態,連電視、冰箱都沒有搬走,有致地擺放在房間裡。這時突然生出個可怕的念頭,這女人莫不真是一個女鬼,我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覺,其實這只是一間和這幢樓裡其他房間一樣的空房,早已四面徒壁,只留下零亂的垃圾,而她將在這裡吸取我的魂魄……不過這個念頭一閃就過,我曾說過"死也要死在黃慧娟的手上",於是自嘲地笑了笑。 來,這是我的房間。她招呼我過去,指著身後的房間說。 把自己的房間展示給你的女人,是想嫁給你的女人,並且你往往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想要參觀你房間的女人,是想要和你上床的女人,並且你往往是她的第三個以上的男人--《嚴黃語錄》 我探頭看進去,發現那是一間乖乖女的閨房,裡面甚至掛著張國榮的海報,書櫃的一側還貼有不少少女漫畫的貼紙,而床頭更是放有一個類似抱熊的布玩具。 你的?我指指那個布玩具,不禁笑了出來。 不可以嗎?她有些惱怒地笑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過去拿起來捏了捏,很柔軟,像純真少女的心,若是用的力道再大些,很可能會弄傷弄壞了…… 似乎已經快要將她的身體遺忘了,但我終於在一次又一次的深入中觸及熟悉的溫存,找回了記憶中的味道。擁著這個滿身毒藥味道的女人,看著搖曳得快要熄滅的燭光,思緒無論如何也難以集中。這個女人是我所熟悉的黃慧娟嗎?或者我真的熟悉她嗎?她為什麼會帶我來這裡呢?她的家。還經過一番精心的準備,故意營造浪漫的氣氛,而且事後竟枕著我的臂彎入眠,像是吃飽的小貓,但我卻無法猜測她的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麼,所以我也不想去考慮這個問題。直到她的話中隱約透露出一些細微的情愫-- 在離開化龍橋的車上,黃慧娟突然問我,比薩好吃嗎?我說還成,心裡卻思索她當時怎麼不問我,而是現在,難道是在找話題打發無聊?於是反問了一句你好像很喜歡吃。 不,只是想吃罷了。她的回答倒有些出乎意料,讓我覺得她有其他的話要說。 哦?我應了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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