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遷辦(55)_學達書庫

五十五

　　鐵江睜大了眼睛：「真的？」

　　父親點點頭，說當時我就想嚇唬嚇唬他，鎬把朝他的肩膀掄去，他躲了一下結果打到腦袋上了。

　　鐵江說，這您就藏在肚子裡吧，千萬不能對外人說！

　　父親說，我知道，我們爺倆都對不起佘家，所以你要一輩子對佘興霞好！

　　鐵江突然有所醒悟——佘興霞和自己的婚姻是爸爸一手撮合的！在自己回到燕都後，有很長一段時間，父親幾乎天天在自己耳邊說佘家的侄女佘興霞怎麼善良，佘伯伯去世以後她每個星期天都來給嬸嬸和堂妹做飯、洗衣，平時下班也經常來嬸嬸家看有什麼活可幹。

　　父親還說佘興霞是他們廠的一個操作工，這個孩子如何如何喜歡讀書。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就是佘興霞來家裡取書，是一本《水滸傳》。當時爸爸拉著媽媽去市場買菜，特意囑咐兒子一會佘興霞來家裡取書，要好好接待。不一會，佘興霞就來了，大人不在，兩個年輕人自然而然地聊開了。鐵江記得那天父母回來得特別晚，看來是有意安排的。

　　鐵江問爸爸：「您把佘興霞介紹給我，是不是有贖罪的目的？」

　　父親點頭：「我一直沒告訴你。你和佘家的聯姻，是我精心安排的。你和呂貝嘉好，我特別排斥，我不願看到你們在一起！」

　　鐵江問，您是不是有過拆散我們的行為？

　　父親不置可否。

　　鐵江問，呂貝嘉說我結婚的日子她都知道，她當時想來燕都看新娘子，這消息是不是您提供的，您跟呂貝嘉一直有聯繫？

　　父親還是不說話。

　　鐵江接著問，您告訴我，呂貝嘉是不是早就跟您見過面，她來家裡找我是不是每次都被您擋住？

　　父親回答：「沒有的事！」

　　鐵江說：「不可能！」

　　父親說，隨你怎麼想吧，腦袋長在你肩膀上。

　　7.拆遷辦的光頭男人

　　這一天，鐵江見到了一個不想見到的人。

　　早上八點，鐵江剛要騎著自己的破永久車去辦事處開拆遷協調會，兒子突然從外面跑了進來，說您甭騎自行車了，我們組長開車咱們一塊走。鐵江說不用，我騎車騎慣了，你們去你們的。

　　兒子有點不高興：「您怎麼這樣？我都跟組長說好了，桑塔納就在門口停著，您不坐車多不合適，好像有多大架子似的。」見兒子這樣說，鐵江就把自行車支好，夾著公事包走了出去。

　　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車停在門口，司機座位上坐著一個光頭的中年男人。鐵喜鳴趕緊向中年男人介紹：「程哥，這是我老爸！」中年男人從座位上走出來握住了鐵江的手：您好！幸會！

　　鐵江也握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謝謝！其實沒必要麻煩您，喜鳴非得讓我坐車，還得讓您專門接一趟，不好意思！」中年男人說，不用客氣，喜鳴跟我是一個組的，我們處得跟親兄弟一樣。

　　喜鳴坐在了副駕駛座位上，鐵江坐在後邊的座位上。鐵江覺得這個光頭很眼熟，結合剛才喜鳴介紹的「程哥」，鐵江一下子想起來了：這個人就是自己的同學——當年在勞改農場逃跑未遂的知青勞改犯——程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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