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錯過你為遇見誰 | 上頁 下頁 |
一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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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們有一度爭的不可開交,最後我說急了,他跟你什麼關係啊?你費這麼大勁。' 齊享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什麼意思?」 「我,我就是說,沒必要對他這麼好。」 「莊凝,你也是要當母親的人,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難道你不知道?」他儘量把語氣放緩,「還是你在忌諱念念的媽媽?」 我當時推開他,「說什麼呢。」 然後我就去洗澡了,出來他再想解釋什麼,我已經躺倒,闔上眼睛,孕婦要睡覺,請保持安靜。 謝端擰著眉頭笑起來,「孕婦都是這麼壞脾氣啊?真嚇人。」 我扯扯嘴巴,「是吧。」 「你冷嗎?」 我等的都快要燒起來了,「還好。」 她從花壇的梅樹上折了一小支下來,「真冷,我冷死了,莊凝,我想回去了。」 我駐足,「就這麼回去了?」 「嗯,不好意思啊。」 按時間來算,大概半小時以後,沈思博在賓館街對面的茶座裡,摁來最後一支煙,接著他起身推開門,攔一輛出租離開。 他們終於沒有相見,只隔了一條街的距離。 從我坐上車,齊享就一直沉默,而我,我說不上來自己是失望還是輕鬆。她終於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激情屈服于理智。 她過得好嗎?我默默地想,她樣子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我留意過,肖老師扣住她手背的時候,她的眼神,就好像多年以前,看我和曾小白吵架。 容忍,瑟縮,且比那程度更深刻。肖老師也奇怪,妻子看個朋友也要跟過來,是太疼愛了呢,還是…… 「餓嗎?」齊享轉頭問我,我正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裡,被這突然的聲音驚得一抖。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又問了一遍,「路邊有蛋糕房,想不想要點什麼?」 我一到晚上的確容易餓,點點頭,「抹茶豆腐吧。」 他停車去買了回來,遞給我,抹茶一向是那麼清淡的香氣,今天我一打開包裝,只覺得其味濃烈,比平時十倍都不止,我猛地推開車門沖到一棵樹下,嘔吐不止。 齊享下車,過來輕輕拍我的背,「莊凝,為什麼你偏要這麼折騰呢?」 半夜我睡不著,爬起來去客廳拿了一盒牛奶,打開DVD,坐下來看。 上回看到一半的《贖罪》,那個說謊的少女長成女青年,在隱秘的愧疚之下,自願服役於戰地醫院,辛勞工作,她姐姐和戀人被她的謊言拆散,輾轉相愛,歷經磨難,卻一個客死於敦克爾克大撤退,一個沒頂於防空洞裡呼嘯而來的洪水。最終成了作家的少女,于晚年面對鏡頭說出她背負一生的悔恨。 我咬著吸管,想,歉意,對他人的歉意,真有這麼大的力量嗎?《飄》裡白船長對思嘉所說,你就像一個賊,不懊惱自己偷了東西,只懊惱馬上就要被關進監獄。 這才是人性。何以念念不忘。不過是擔心報應不爽。 而《悲慘世界》裡冉阿讓面對有人會代替他承受牢獄之災時,他的愧疚如此告訴他——只有一種聲音,一種誰也聽不見的聲音,要在黑暗中詛咒你……那一片頌揚的聲音在達到天上以前,全會落下,只有那種詛咒才能直達上帝~ 這種形態的愧疚,也許你明知它不能在現實生活中造成任何影響,但它會把你做人的底線擰成一條繩,抽打你,讓你在深夜裡醒轉,自我厭惡,心裡一片冰涼。 它遠比前一種,難說服的多。 最近齊享一直淡淡的,仍然很體貼,但看得出來他並不愉快,我不知道我或是小孩,他是因為哪一個不愉快,又是在給哪一個面子。 江苓仍然沒有要離去的意思。我想,等過完年,真的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年很快就要過完了,那一天是元宵到來,中午齊享有早早定下的飯局,晚上約好全家人一起吃飯,齊叔的兄弟姐妹來了好幾個,加上小孩和小孩的小孩濟濟一堂,下午開始湊成好幾桌麻將。 我平時也是個愛湊熱鬧的人,但自從懷孕,很怕這樣的場合,一遇上就頭暈。於是跟齊享約好,他五點鐘來我爸媽家接我。 我在家裡看電視,這個時段的節目都差不多,謝端的電話就是此時進來,截斷螢幕上沒完沒了的笑聲。( 我抄起手機,「端端,新年快樂。」 她沒有回音,我以為線路出了問題,「喂,喂?」 「莊凝?」 我一聽她的聲音,就知道她哭得很厲害,「怎麼了?」 「我想見他,莊凝我想見他。」 「……慢慢說,你在哪?」 「我受不了了,我想離婚,莊凝,你能不能幫我?」 「是因為他嗎,因為沈思博嗎?」我說,「端端你要想清楚,他已經結婚了。」 「不,不是,」她矢口否認,「但是……」 只聽到那邊一陣腳步由遠及近,謝端一聲尖叫,話筒裡只剩下空茫的忙音。 我心都要炸開了,跳的前所未有的快,「喂?」 再打過去就是關機,我起身穿上大衣,匆匆忙忙出去,我的別克停放在車庫裡,懷孕以來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摸過,偶爾我爸會開一開。 我用微微發抖的手系上安全帶,發動,剛開出一截就遇上了沈思博,他看上去心情頗好,「出去兜風?」 我探身過去把那車門打開,「上來?」 他一怔,也就上來了。 「我跟你說,你不要急,端端那邊好象出了點事,我現在過去,你呢?」 稍頃,他幫我解開安全帶,「你不能開車,我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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