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成都,說愛燙嘴 | 上頁 下頁 |
七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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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Goodbye,my love 案情毫無懸念。 楊小霞買凶,並不是要殺我,她只想劃花了我的臉,用她的話說,讓我成為史良心裡最醜陋的女人。歹徒卻誤殺了肖淼,洗劫了我家裡的現金,並不多,還有那個手包,他居然沒扔,送給了自己的女人用!楊小霞拒絕支付另外的五萬塊,因為殺錯了人。 肖淼死後,她也膽怯了,不敢輕舉妄動,直到,那天史良說一定要和她離婚。她再起歹心,對一直糾纏著她的歹徒發出最後通牒,要那五萬塊可以,履行完協議,別說五萬,十萬塊也給! 兩天前從酒吧出來,遇到的正是要再度行兇的男人。我碰觸到他的疤痕,捂在我嘴上的手疤痕,原來是肖淼和他搏鬥時留下的,通過他留在電梯間和現場的血液,案子很快就結了。 我沒想到楊小霞這麼狠毒。她因為嫉妒,因為自己的狹隘,可以做出那麼瘋狂的事情。她沒有想過值不值得,沒有想過她會給別人帶來怎樣的後果、痛苦。她只想著讓自己痛快。她是最低級的動物,做事不經大腦,都按本能幹,可是,如果真沒有思維,為何她可以為了錢向男人撅屁股? 是的,我用了最惡毒的語言。曾經的恩怨,我可以不屑一顧,可是她對肖淼做的事,我沒辦法不記恨,沒辦法遺忘。也只有惡毒的語言能配得上她,她該為自己惡毒的行為付出代價,她應該痛苦,我要給她徹骨的痛苦。 在公安局,我面對耷拉著頭的那條母狗,是的,她就是一條狗,沒有了囂張氣焰。 我也沒有了衝動,在我的心裡,她已經被淩遲;等待她的,是現實裡漫長的囚禁,而我,也該替肖淼在她心上剜上一刀,我要她帶著痛苦度過在監獄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的手緊緊地拉過史良,母狗看著我們。我在她充滿驚懼充滿迷茫的目光裡,慢慢地偎進史良懷裡,像膽怯的孩子尋求安全的停靠,然後我看向她,眼神挑釁。她果然爆發了,從被抓住到送進局子裡,她一直沉默,因為害怕,因為不知所措,現在,她知道自己一切都完了,包括她處心積慮守護的愛情。 員警按住了她,我卻掙開史良,走到她的跟前,面無表情地告訴她:「你再也做不了我和史良的絆腳石了!」 我拉著史良,他緊緊地回握著我。楊小霞的眼睛快要噴出火,血紅血紅的。我開始冷笑,笑得雙眼潮濕,我告訴楊小霞,我們的婚禮,在她洗乾淨屁股蹲進去的那天,準時舉行! 春末的陽光已經很暖,它們穿透玻璃映射進來,鋪灑在我的半個身體上。 很暖很暖。 轉身的時候,我被熾烈的目光燙傷,一瞬間,我的血液倒流,方揚在我的面前,他一直看著我們,我卻沒有注意到。 憂傷,疼痛,再然後冷漠,方揚的眼睛裡有複雜的東西流轉。他很快轉移了目光,被史良握著的手變得無力,我似乎感覺到有淚水即將流淌。 有人過來叫我,讓我去錄口供。我跟著那人從巋然不動的方揚身邊走過,我聽到他的呼吸,似乎也聽到他心碎的聲音。 淚水在越過他的時候落下。 三天后,我在售樓處取回了房款。然後給了方揚短信,隔了一天他告訴我,你留著! 我拒絕,執意要給回他,我說:「如果你不方便見我,就發給我帳號。」方揚卻不再回短信。 心淩厲地開始痛。 我開始思考我的去向,北京?上海?深圳?在這些繁華的大都市,緊張的生活可以消磨我的悲傷,讓我的思緒簡單,也麻木。 可最終我選擇海南,方揚成長的地方,還因為我是在去海南的時候認識方揚的。 用悼念的方式紀念愛情。不需要麻木,方揚對我的愛,值得我去記住,值得我去回憶,雖然已經消逝,我不該有怨言。 海南是怎樣的一片天空?聽說終年炎熱,沒有冬天。我在那裡短暫停留過,印象已經模糊,不久,它就會清晰起來。 我很快就能呼吸到方揚曾呼吸過的空氣,看到他目睹過的街道,人,或許還能認識他曾經的朋友。 方揚,方揚,你離去了,我才知道你已經在我心裡紮根,紮得那麼深! 雖然你已不再選擇我。 我心裡一遍一遍地說,方揚,我愛你。 我回家探望了母親,她沒有再問起方揚。或許方揚已經告訴她些什麼,就如當初史良一樣,媽媽的眼睛裡盛滿淚水,她和我一起站在父親的墳頭,沉默著。 回去的時候媽媽問我:「非得走?」 我點頭,並對她說對不起。是的,我對不起母親,我又一無所有,我還要讓她繼續擔心我。 可是這是無奈,是現實,儘管我內疚,但內疚改變不了現實。 乘大巴離開的時候我的眼淚流得很洶湧,因為母親一直站在車站口,一直盯著車。我坐在最後面的位置,看她單薄的身體,很孤獨地一動不動,漸漸地遠去,漸漸地變得模糊,最終消失。 我傷害了一個又一個愛我的人,我讓他們離我而去,我也離他們而去。 車子飛速地開動。經過那些熟悉的路段,一路帶給我回憶。我想起和方揚一起回家祭奠我的父親,他對母親的恭敬,還有他一起與我跪拜時的調侃,「你跪了就是我家的人了!想好再跪。」 回程時那一場大雨,車裡的激烈。 一幕一幕都浮現在眼前,好像剛剛才發生。 可是分明,它們都只是回憶了。 林佳打來電話,問我何時起程?我說避開五一,五一完了再走。 我低頭開始寫自己的小說。已經擱置了許久,我快要忘記前面的情節。我想,要不要在小說裡為陸漫漫和方揚安排一個完美的結局? 小說裡可以沒有遺憾,因為我可以扭轉局面。 真的能嗎?那為什麼我還是給肖淼安排了死亡?想到那張笑臉,手又變得僵硬,寫不下一個字。 窗外明亮,天氣很好,最近的成都陰霾消退。 我起身站到陽臺外,為自己點上煙。白晃晃的陽光讓我的眼睛難受,大概,我已經有三天沒出門了,身體都快長黴了。 屋子裡手機響起,我知道是史良的。楊小霞入獄後,他徹底以輕鬆的方式呵護我,史良說,方揚已經走了,所以他不會放手。 史良並不知道,我即將離開。 我還是接了電話,告訴他我準備出門,所以不必過來,因為我不在家。 史良問,到哪裡去? 我掛了電話。我想我該去看看肖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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