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成都,說愛燙嘴 | 上頁 下頁
五十四


  從醫院出來後我就徹底放假了,因為病假過後,就是接踵而來的春節,為了慶祝我遭受重創後依然還健在,再加上和肖淼「破鏡重圓」,我接受了她們隆重的邀請,硬著頭皮拖著還有些孱弱的病體前往肖淼家打麻將。到場的還有林佳,我實在搞不懂這個女人,只要有麻將打,就算相隔十萬八千里,她也準時抵達絕不缺席,而只要她一出場,我必輸無疑。結果那天的手氣卻出乎我意料,接連幾局都是第一個先和出局,劉暢和林佳輪著輸,我估計劉暢是因為內心驚恐,我和他的事情敗露,他擔心肖淼吃醋呢。其實他一點都不瞭解肖淼,這婆娘心無城府,如果還有芥蒂她是話都懶得和我說的。劉暢心理素質真不好,還是個員警呢,牌桌上劍拔弩張,大家都力爭搶先上岸,劉暢越急手氣就越差。後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想著法子地提方揚,我想我提得越多,我和劉暢距離就越遠,他心裡就能越平靜。林佳不解風情,「陸漫漫你除了念叨你男人就不能說點其他的?他不就今天沒空陪你嗎?哦,對了,劉教官我一直想對你提意見,當初你就給漫漫開小灶,讓她吃了那麼多牛肉,你看她現在好牛!把我們都甩翻了!」一旁憋悶著的肖淼突然一聲大吼,「杠!不好意思!」她杠得很及時,打破了即將的僵局,林佳臉都綠了,她又成了墊底的。我偷瞄了一眼劉暢,他臉色也不好,腦門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我提醒自己一定要穩住,如果我也慌了,那麼這局面就真的失控了,我努力地用平和的口氣詢問劉暢,「最近你們兄弟倆在搗鼓些什麼呀?老不見方揚的影。」劉暢像小李子回答老佛爺一樣畢恭畢敬,「哦,他新接了個工程,估計是忙那活去了。」說完用無辜的眼神看了下肖淼,好像在探求對方自己的回答是不是多此一舉。所有人當中,肖淼表現得最鎮靜,我知道那是因為她的心最明淨, 和牌的時候肖淼長歎了口氣,「漫漫啊,如果真關心方揚,就讓他知道,如果愛他,就告訴他,你老這樣曲線關懷算什麼事啊!」我哈哈乾笑兩聲,「誰有你們勇敢啊,什麼肉麻話都敢說。」肖淼義正詞嚴地譴責我,「未必說句我愛你燙嘴呀?又不是吃麻辣燙!」劉暢在一旁抽風似的假笑,我想他笑什麼呢,笑什麼呢,真是一點都沉不住氣!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肖淼跟著劉暢回北京過年了。方揚的話沒有兌現,他忙得一塌糊塗,所以在我媽張燈結綵的新家裡,就只有一老一少兩個女人,我媽顯得比我還鬱悶,鬱悶之外還有許多擔憂,她問我:「方揚是真有事?年三十總能有空吧?你們吵架了?」我斜著眼看我媽,「您老對您女兒那麼沒信心?方揚真有事!」

  其實我自己心裡也七上八下,倒不是擔心和方揚的感情,而是這最近一段時間,方揚的繁忙讓我覺得不安,眼皮突突地跳個不停,方揚一般不會食言,除非真遇到了事情。給肖淼打電話,她也說最近覺得奇怪,我問她有多奇怪,肖淼說耳朵居然想翻身農奴把歌唱,已經初露起義的端倪!我笑得倒在沙發上,我說:「肖淼,就你那狗脾氣,劉暢能忍那麼久你該滿足了,收斂收斂吧,誰受得了啊!」肖淼呸了我一下,「我掛了,去陪公婆搓麻將了!」

  到大年三十的傍晚,方揚才匆匆趕來,這讓委靡多時的老媽精神振奮,端茶遞水,噓寒問暖,方揚受寵若驚,偷偷問我:「你媽沒事吧?」我搖頭。

  吃飯的時候我媽就一個勁和方揚胡侃,天南地北,滔滔不絕,完全無視我的存在,我好幾次都沒辦法插上話。吃到春晚開始,我媽話鋒一轉,提到我們的婚嫁問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前面都是在作鋪墊!

  方揚還未來得及續話,桌上的手機響了,他蹙了下眉頭接起來,說了幾句就走到陽臺外,我和我媽都豎起了耳朵,筷子捏在手中停了動作。電視裡一片喜慶,方揚在外面的聲音很模糊,但是幾秒後,方揚就快速走了進來,我和我媽迅速恢復常態,一個佯裝咀嚼看電視,一個佯裝夾臘肉,方揚合上手機後並沒有再坐下,「漫漫,媽,你們先吃,我有點事必須馬上回成都!」說著就去拿掛著的外套和鞋櫃上的車鑰匙,我還沒回過神,我媽就問我:「漫漫,他剛才叫我啥?」

  我朝我媽擺手,也快速地抬起屁股,「媽,我也一起去,走了啊!」

  我媽呆若木雞地看著我們,我想我必須跟著去,方揚肯定有事,可是拿了包走到門口,方揚卻攔著我,「漫漫沒事,你陪媽過年,我明天給你電話!」沒等我反應,方揚就出去了,我對著那輕輕合上的門發了一陣呆,我問身後看著我的老媽,「你說不會有什麼事吧?」

  我媽呸了一聲,「說什麼呢,大新年的!」

  方揚第二天沒有給我電話,我慌亂地打過去,卻怎麼也聯繫不上,我用最快的速度打了車往成都趕,路上接到肖淼電話,她說在機場,馬上趕回來。掛上後我覺得不對,這不大年初一嗎,她回來幹嗎?於是我又打了過去,肖淼卻問我:「你幫我問問方揚他急著叫劉暢回來幹嗎?」

  肖淼也是一頭霧水!「還正準備問你呢,我現在連方揚人都聯繫不上了!」肖淼說:「什麼也別說了,回去再說。」

  劉暢也急著趕回來,照這情況看,很可能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或者正在發生。

  我心急火燎地趕回住的地方,發現並沒有方揚回來過的痕跡,對著空蕩蕩的屋子,我一下子懵了,一陣強烈的懼怕擔憂,我發現原來我對方揚一無所知,他在成都的具體住處?他具體的生意方向和內容?他的家庭?我甚至連他生日是哪一天也不知道,只是和他在一起時從他的電話裡斷斷續續知道個大概,現在回頭一想,其實腦袋裡亂七八糟。方揚在我心裡一下子模糊起來,認識他這麼長的一段時間,我居然從來沒想過去關心一下方揚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我不愛他嗎?如果不愛,此刻的害怕和擔憂又是為了什麼?

  我坐在房間的地板上抽煙,手機擱在面前,不發出一點聲響,我只剩下等待,等劉暢和肖淼回來,也在等電話響起,希望螢幕上跳出方揚的名字,哪怕一個陌生號碼也行!

  可是什麼也沒有,只有偶爾從窗戶外灌進來的絲絲冷風。

  肖淼兩口子趕到我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幾個小時的等待,讓我變得六神無主,我拉著肖淼一個勁問:「他到哪兒去了?他不會出事了吧?」肖淼被我問得一臉茫然,她也轉向劉暢,拉著他問:「方揚不會有事吧?」劉暢嚴厲地白了我們一眼,「你們女人遇到事情就知道慌!能有什麼事?方揚不白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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