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婚(91)_學達書庫

九十一

　　我清楚地看到小雪在顫抖了，看來是被打擊大了。

　　突然她大吼一聲：「你腦子全是屎！」

　　薔薇帶著同情的微笑，抿了下嘴：「是……全是你哎。」

　　半晌薔薇又補充一句若有似無的歎息：「你爸媽要是把那十分鐘用來散步多好。」

　　小雪幾乎要淚汪汪了，她正處在一個急於轉型為潑婦卻缺少經驗的尷尬階段，要是有我一半的功力還能跟薔薇過兩招。可惜，想有我這樣的反應能力小雪還需要耳濡目染地練習很多年。而現在她只能一個勁地反復說著：「沒有什麼比弱者對強者的鄙視更無力了……沒有什麼比弱者對強者的鄙視更無力了……」

　　我看戰役差不多就可以結束了，於是拍拍薔薇的肩膀，遞給她杯茶。她端起來咕嚕就給喝了。然後繼續扮貴婦，完勝的微笑綻放在臉上，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我說小雪，你以後別為難秦蘇了，她跟你男人顯然不可能有什麼，你這麼對她，沒事也給整出事來了。女人要聰明點，她肚子都這麼大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人家跟老公恩愛著呢，你別沒事找事自尋煩惱。」

　　薔薇看看小雪還沒從極度亢奮和強烈悲憤中恢復的臉，開始繼續貫徹她打一巴掌給一紅棗的政策。

　　「小雪啊，你在南京也沒什麼熟人，我看跟你也蠻投緣的，你跟秦蘇又認識，何必把關係弄那麼僵。剛才罵你都不是有心才那麼做的。我和秦蘇都是實在的人，不愛玩虛的，跟你也算不打不相識，這事今天就說開了，以後大家都和平相處行嗎？要是秦蘇真有什麼對不住你的，我這當姐妹的在這兒代她給你賠不是了，以後絕不跟你男人說半句多餘的話，行嗎？」

　　我聽完薔薇的一席話，頓時熱淚盈眶。薔薇的形象刹那間高大起來。

　　她說完看著我，我跟她深情對視，眼神充滿了濃濃的敬佩之情，赤裸裸地讚揚她：你真是交際界的一朵奇葩！

　　嫉妒啊嫉妒，這份口才，簡直是扭轉乾坤，便宜也占了，還不帶人還嘴的。最後還叫人拉拉手好朋友，說得感人肺腑啊！

　　以後再也沒有信仰了，如果信耶穌，死後成神；信如來，死後成佛；信薔薇，死後滿狀態原地復活。

　　哦，薔薇……就不給你寫讚美詩了。

　　小雪的迷惘持續了很久，她大概也在疑惑，自己怎麼感覺哪兒不對呢？

　　不過隨後她眼神卻逐漸恢復清明，嘴角開始有了笑意。我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呼吸重了起來。

　　「原諒可以。秦蘇，」她點名看著我，眼神堅定透水，「你把孩子打掉！」

　　果然。

　　我渾身一冷。小雪終究還是知道了。

　　「你心理變態啊，哪有人提這種要求，人家懷孕你嫉妒還是怎麼的？」薔薇推椅子站起來，有跡象要正式發火了，「看來你完全不拿我的話當回事，給臉不要臉！」

　　小雪此刻嘴角笑意越來越深了，我緊張地看著她，用眼神企求她，希望她別那麼殘忍，可是她完全沒有在意我的目光，還是輕易地說出口了：

　　「秦蘇沒告訴你她做的醜事嗎？」她也站起來，目光炯炯地與薔薇對視。

　　「夠了小雪，你不要含血噴人。」我不顧一切地想攔她，她撇開我的糾纏，「你肚子裡的種你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憑什麼生下來？你想過別人的感受嗎？想瞞天過海嗎？」

　　薔薇震驚了，我終於無力地坐了下來。

　　「呵……好朋友！我看你也不知道吧，她這事瞞得夠密實的。你自己問她吧！」小雪滿足地笑笑，又看向我，嚴肅地說：「秦蘇，你這孩子不能留，否則後果自負。」

　　看著她深吸一口氣，拿起桌上的手包，扔下三張百元鈔票，逕自離開，推門出去了。

　　「秦蘇，這不是真的吧？」沉默了良久，薔薇終於艱難地開口了。我沒有說話，嗓子裡堵了一口痰。

　　「這也太扯了，秦蘇。」薔薇一把把我身體扳過去，雙手緊緊抓著我的肩，「秦蘇，你從小到大都是好學生，跑來跟我混一塊，咱們一直是不可思議的一對。現在你別學我，別跟我似的，行嗎？」

　　「薔薇……」我眼紅紅的，要逼出血來了。

　　她眉毛立刻糾結得變形，一把拖起我，不管我是不是孕婦，拽起就沖出去。上了她的紅色海馬，一路風馳電掣。

　　「怪不得，怪不得人懷孕都高興瘋了就你在那兒要死要活的。」

　　「怪不得要打胎，怪不得不肯告訴嶽劍。」

　　「回家跟我一五一十地說清楚，要不然我把你皮剝了！」

　　一路上，薔薇邊開車邊咬牙切齒地數落我，我在一邊一個勁地掉眼淚。進了家門，薔薇粗魯地給我遞了個毛巾讓我擦臉，然後坐下來，開始盯著我叫我交代。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