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婚(72)_學達書庫

七十二

　　「我老娘只生我一個。」心情極度不爽的時候蹦出來個自稱哥的，實在是找罵。

　　「小丫頭片子越來越厲害了你！當真變婦女了就把自己當潑婦使了？我是伍仁，伍哥啊！」雄渾的帶著一口很標準的南普（南京普通話）口音的破鑼嗓子在電話裡炸響。

　　這樣才足夠提醒到我，這真是我哥，我的小伍哥，從小因為名字和月餅「伍仁」重名而被我們瘋狂嘲笑的伍仁哥！

　　伍仁是一個純粹的人，一個高尚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因為太純粹，以至於老是被人坑被人騙顯得有些傻。因為太高尚，以至於從來打架鬥毆考試作弊被抓都他一人背黑鍋。因為脫離了低級趣味，以至於他到高三畢業還被男生笑話不知道A片是什麼，他的所有腦容量只裝得下蠟筆小新和朵拉A夢還有卡凱西。

　　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居然是我哥。當然，是名義上的哥哥。

　　一直以來，他一直都是個在學校框架結構底層的蟻民。家庭條件一般，外貌一般，學習狂差，腦子又沒點小聰明。正所謂學習學不會，又不會混黑社會。當年連我都為他揪心啊，作為一個看著他長大的學妹，我見證了學校公告牌上他此起彼伏前赴後繼的紀律處分大黃榜的更替史，心裡默默地為他計算著他這一學期是不是比上學期再創新高了。

　　但是他一直像小強一樣沒有被開除掉。因為，他犯的都是小事，認錯態度又良好，據說在政教處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娘都跑學校跟著哭天搶地好幾回。就這樣，我從初一開始他就一直比我大一級，一直到高三，他複讀了一年，我們總算趕上了。

　　那是一個春不春夏不夏的四月末，我在晚自習結束後獨自騎著我的二四女式小捷安特像平常一樣往家趕，結果走到半路被一夥喝了酒的小流氓攔了車子。

　　可以想像我當時沒現在這麼彪悍而且還是個純潔如小鹿般的小丫頭片子，該是如何的恐懼！後來據伍仁給我描述說，我當時是瞪著驚恐的眼睛，水汪汪的那是相當危險，很容易激起雄性的獸欲。總之這事就是正當他們拉扯我動手動腳欲行非禮之事時，伍仁出現了！

　　他雖不帥卻高大，雖不聰明卻真的四肢發達。那場一對五的激烈戰鬥中，伍仁並沒有勝利。在看到他被板磚蓋了頭血流如注的時候，我尖厲的叫聲劃破夜空。

　　小流氓跑了，伍仁也倒了。

　　然後我對他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正眼相看的印象就是黑黑的他在黑黑的夜裡滿頭滿臉的鮮血給了我一個咧嘴的微笑。

　　後來，我認了他做哥哥，雖然他為此在病床上躺了半個多月，頭裹了一個多月紗布。但是他總說幸好那天遇見的是他，要不然也沒機會認識美女了。

　　那時我和薔薇總笑他傻，薔薇大美女是高中才轉到我們學校的，一來就搶了我經營多年的山頭，風頭很勁。她當年對這個頗有英雄氣概的傻頭傻腦的伍仁頗有好感，一度想跟他處對象來著。誰知那傻子極度不解風情，在薔薇努力了半年後，大家都上了大學了，就不了了之了。

　　「伍仁！」我淚流滿面。

　　「嚇！哭什麼！姑奶奶聽著我聲音也不用這麼激動吧！我受不起啊……」他還是老樣子，廢話特多。

　　「你怎麼知道死回來了，不是說在天津紮了根嗎，怎麼又死回來了？媳婦跑了還是兒子不是自己的？你倒是夠倒楣的！」我朝他口無遮攔地亂說。

　　「嘿嘿，明天請你吃飯，桌上細說吧！再叫上薔薇，吃火鍋，別嫌哥寒磣，西餐牛排哥都放血了你們還不一定稀罕。明天正好週末，出來哥看看蘇蘇還水靈不水靈。」

　　「伍仁，水靈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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