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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不是吧?你的上司真的有對你作如此動人的愛情表白?他不知道你是有夫之婦?"

  她似乎猶豫了一下,說:"就是因為知道我有老公,所以他才一直壓制著。我想,要不是那天晚上,我們請客戶吃飯,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家,恐怕他永遠都不會讓我知道他愛我。坦白說,我聽他說愛我,真的很感動。"

  "一個那麼優秀的男人愛了自己那麼多年,誰都會感動。但感動並不能代表愛,儘管愛常常源於感動。是吧?"

  她沒理會我的話,繼續說:"你知道嗎?當我還是小姑娘的時候,就開始做醜小鴨變白天鵝的夢,渴望自己有灰姑娘的幸運,某一天能夠邂逅王子,從此有錦衣玉食的生活。可惜,我等到二十八歲,情感生活依然一貧如洗,王子依然只在夢裡偶爾光顧我,隨著年齡的增長,其光顧的頻率越來越小,我的失落感也就越來越大。正是在這個時候,我老公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他普通到令人心酸,離我的王子標準實在差得太遠,我想,我嫁給他更多的是因為我需要一個婚姻。"

  "看你的樣子,似乎在否定自己的婚姻啊。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愛過你老公,但我知道,你否定自己的婚姻其目的就是在為自己尋找接受另一段感情的理由。親愛的,這很不妥當!"

  "那什麼才叫妥當?難道我不能追求我想要的東西?"

  "你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呢?"

  "我的老總能夠給予我的一切。"她用重音提到了"一切"這個詞。

  我問:"你說的一切也包括幸福嗎?"

  她說:"我想,我會幸福的。至少他可以幫助我暢通走向幸福的道路。如果,煙雨,我是說如果,如果說我現在是行走在一條隧道裡,那麼,他就是盡頭的一束亮光,朝著他奔過去,我想,我的人生會有非常大的改觀,我會看到廣闊無垠的世界。"

  我很不以為然,搖頭,歎息,說:"既然你覺得幸福,你就不應該問我這個問題。"

  "可是,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是我的好朋友,眼光一向不錯的,我知道你能夠幫助我作出決定的。"

  我沒理會她的話,繼續說:"當你問我意見的時候,你已經在懷疑你的幸福感了,至少你還拿不定主意,還無法確定你是否會有個美好的將來。但是,親愛的,愛情是沒有理性的玩意兒,她來的時候,我們會像做夢一樣,很迷糊,迷糊中一頭就栽下去了,無法解釋,不可理喻。"

  她聽我說這些話時,樣子很迷惘。我歎了口氣,接著說:"這麼些年來,在生活中,網路上,影片裡,我觀看愛情的長短故事,傾聽那些關於愛情的對白、獨白以及無病有病的呻吟,發覺愛情其實就是一場盛大的酒宴,坐在宴席旁的男男女女,不管是盛裝出席,還是不修邊幅;不管是海量,還是淺嘗便醉,無一例外都是酒鬼。而擺上宴席的全是高度數的美酒,透明、芬芳、甜美,具有無窮的誘惑,任意一瓶的酒力酒勁,都足以令一對男女,一不小心就喝到八成醉,喝到八成醉的男女基本已深陷情網了,深陷情網的男女根本無須也沒辦法對愛情作出什麼評判。只是,親愛的,某一天早晨,燦爛的陽光透過色調柔和的窗簾,暖暖地照著愛情床上那對從靈魂到軀殼互相折騰到忘了自己姓甚名誰的男女,清風徐徐拂過,男女終於緩緩醒過來。醒過來的男女,從愛情的酒精裡探出頭來,一側臉,就瞧見了躺在自己身邊的另一張臉,陌生感一會兒就席捲了全身。充滿了陌生感的男女,在整理各自衣裝的時候,也開始整理過往,以分析愛情,解剖戀人,肢解一場豔遇的全過程的形式。那個時候,必定充滿了理智,充滿了懷疑,甚至充滿了否定。於是,激情在理智中消退,痛苦在懷疑裡滋生,愛情在否定裡終於無可避免地死去;於是,親愛的,我們作別愛情便成為必然,那個時候或許會有悲傷,卻沒有眼淚。"

  "所以,"我總結說,"愛情是不需要他人意見的,即使是專家也給不出任何可行性的報告。愛情是屬於自然來去,來去自由的事物。而權衡愛與不愛只有一條標準,唯一的一條,那便是我們自己內心真實的快樂感是否真實地存在著。注意,是快樂感,而非以愛情為通行證領取的其他任何物化的東西。"

  朋友插了一句,"打住,煙雨打住!我在說我的老總,你扯什麼愛情呢?坦白說,你一扯愛情,我頭就大了。"

  我正陷入愛情心得長篇大論的激動之中,儘管明知道自己是扯得蠻遠的,但這麼被她強行打斷,還是頗為惱火,便冷冷地問她,"難道你的接受與不接受,都與愛情無關?那麼,接受與不接受有什麼區別呢?"

  她惡狠狠地喝了口水,說:"當然有區別!倘若我不接受,就失去了很多機會,那些機會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的。坦白說,我捨不得失去這難得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想要接受?那麼,你準備以什麼樣的方式接受?離婚再嫁給他?還是只做他的地下情人?"

  "不知道,所以才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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