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老婆好多年(15)

十五

　　再過上單身生活後，做飯的事得自己操心了，便一切從簡，基本上是在單位或在外面吃，家裡常常十天半個月也不見油煙。某個夜晚，為自己泡一碗方面便，就著音樂聲，一根根咀嚼時，偶爾會想起那些炊煙嫋嫋的日子，想起被某人寵愛的歲月，想起有人介意我的感受和等候在每一個黃昏的時光，想起那些關於飲食營養的諄諄教導，想起從廚房裡裹著香味竄出的"冬天裡的一把火"，就會有說不出的感傷，仿佛我已經脫離了紅塵，與世俗的生活離得好遠好遠，於是，像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控制不住地流淚。

　　原來，再堅強的女人，在獨自最真實地面對自己的內心時，都是非常脆弱的。

　　有電話響起，又是那個在某次聚會上見過一面比我小好幾歲的男人，電話是他找我朋友要的，然後每隔一天在我快要下班的時候，就打電話過來，時間準確得像鬧鐘。他的聲音儘管慢條斯理，卻絲毫掩飾不了本質上的性急，我幾乎可以想像得到他那副猴急的樣子，說不出的厭惡感時常會影響到我的晚餐食欲。我擔心他要再繼續糾纏下去，我會從此對男人產生排斥並形成抗體。我有時候會反省，是不是我哪裡有不妥當，讓他產生了某種誤會，覺得我是個很隨便就能夠與他上床的女人。反省的結果告訴我自己，我除了偶爾愛和熟悉的朋友開開玩笑，說話會肉麻一點外，多數時間是嚴肅的、冰冷的、孤傲的，尤其對有企圖的男人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那麼，這些不放棄自己不軌圖謀的男人，究竟是以一種什麼樣的智商和情商來揣測我的內心需求和我的個性原則？難道僅僅是因為我目前不是任何人的老婆且不做任何人的老婆已好多年的緣故，於是他們認定我因為心理尤其是生理的需求會很容易就被引誘，成全他們與離婚並且頗具浪漫氣質的女人在床上遊戲的夢想？

　　其實，為了斷絕這個比我小好幾歲男人的念頭，每次接到電話，我都很清楚地告訴他，晚上我是不出去的。他就說那我上你家看你。我更清楚明白地告訴他，我晚上要加班，很晚才能回家。他居然聽不明白我的言下之意，又追加一句：為什麼天天加班？這樣的問題從一個想約佳人的男人口中吐出來讓人覺得十分無趣。

　　心情便極其鬱悶。總是這樣，等你的時常是你不想要的人；而你想要的那個人，卻一直不在。

　　出了單位大門，才發現天空飄著小雨，雨絲把城市清洗得很涼爽，很寧靜，走在濕漉漉的街道上，心胸為之一寬。

　　街燈亮麗，像女人嫵媚的眼神，挑逗著某種潛在的情欲。有美妙的音樂姍姍地滑過來，一個個動人的音符，仿佛可以握在掌中，輕輕地把玩，讓人周身舒坦並妥帖。晚歸的汽車行色匆匆，像利劍劃過城市的肌膚，莫名地有些輕微的疼痛。三三兩兩的行人，撐著傘，邁著悠閒的步子，那麼安詳地行走在城市的夜色裡。

　　初夏的城市，像個性感的女人，習習晚風，吹動著她的裙裾，讓人不禁地有思春的感覺。

　　我走得很慢，我潛意識裡是不願意太早回到有些空曠，很久沒有男人氣息的家吧。

　　於是，走到某商場門口，我不自覺地拐了進去。

　　我是個購物狂，至於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忘了。或許是從婚姻開始出現裂痕吧，每次和前夫吵完架就跑商場，見什麼順眼就往自己包裡放，不管需不需要。這個缺點，沒少被前夫抨擊。看他生氣和心疼那些用不著最終不得不送人或扔掉的衣服和食品，我時常有種報復的快感（儘管我不知道最終報復的是誰）。或許，生活和消費的理念的差距太大也是導致我們最終無法相融的重要原因之一。其實打小，我就沒養成節儉的習慣，這得怪我媽和我姐，是她們沒培養我的經濟頭腦，那個時候所有的物件都是她們倆給操勞，我被照顧得無微不至，這在很大程度上，讓我對於物價的高低和物價的變化表現得非常的糊塗與遲鈍。

　　商場裡，節日的氣氛很濃。我不由自主停在了男式服飾前，模特身上一件非常漂亮的襯衫吸引了我的眼光。那是一件暗紅色棉質格子襯衫。一直酷愛紅色，覺得紅色代表著喜氣和熱情。我忍不住遐想，自己喜歡的某人穿上這樣的衣服，必定很酷。與他在一起，看他喝酒，聽他唱歌，聽他給我講詩詞歌賦，偎在他的懷裡，聽他的心如音樂般跳動，任他撫弄我長長的青絲，那種感覺一定非常的美妙。一直認為，男人的服飾妥不妥當是很能夠影響到浪漫程度高低的，正如我對於男人的髮型和鬍鬚有著特別的講究一樣，在我看來，頭髮太短和沒有鬍鬚的男人其性感和魅力是要大打折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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