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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朋友的話曾一度讓我覺得酸澀無奈,而此時想起這話,再想想女友,有說不出的悵惘。

  坦白說,我一直不敢稱自己是才女,我只是個喜歡寫字的女人,一個敢於宣洩自己情緒的女人,一個願意把自己的人生體驗與朋友一起分享的女人。走出文字,我和其他女人沒什麼兩樣,如果一定要找出點不同,那就是鮮明的弱不禁風。我一直以為,這一外形特點,應該能夠引起男人更多的憐愛。

  但是,很多朋友總是把我歸於才女之列。而"才女"這一稱謂,往往為我柔弱的外表籠上了一層無法言說的神秘。

  那麼稱我為才女的理由是什麼?當有人叫我才女煙雨時,我總是很衝動地想問這個問題。

  直到現在,終於還是沒敢問出口。為什麼不敢,我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我的愛情和婚姻一直沒能搞定,多少與"才女"這個稱謂有關。

  很多男人的眼中,才女大多敏感、智慧、驕傲、唯美、苛求、浪漫、清高,與世俗的生活總是隔著一段距離。這容易帶給男人無形的壓力和不夠真實的感覺。男人在事業上,已經透支了很多腦力;在愛情上他們只能夠或者說更願意付出的是體能,男人不喜歡想像愛情,只喜歡真實地做愛。

  或許有人會說,男人尋找戀人,難道就不是尋找一道能夠懂得自己的眼光嗎?不,男人尋找戀人更多的是尋找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所以,他們更注重女人的外形和其他表相的東西,而非她的才智。男人其實根本不喜歡女人有雙犀利的眼睛,他們的內心世界是絕對不允許女人踏訪的。一方面,他需要在女人面前保留一份神秘,以掩飾其生命的空門;另一方面,生活中男人還時常因為某些正當或非正當的理由,需要用一些伎倆來哄騙女人。男人以為,在才女面前玩花樣很難玩得高明,這挺不好玩。

  男人很多時候,就是陰謀家野心家,他需要觀眾欣賞他的表演,卻不需要破譯他的內心。男人不需要被讀懂,只需要被崇拜。崇拜是一種比較盲目的情緒,因為盲目,所以長久。

  對於一個能夠讀明白自己的女人,男人會欣賞,會喜歡,但是很少會愛上。可悲的是,在男人看來,才女都擁有一雙具有穿透力的眼光,往往容易知心。而一個知心的女人,無論怎麼努力,最多也只能夠做這個男人短時間內的情人。因為男人的身體可以赤裸在女人面前,但他的思想是不願意在女人面前裸露的,尤其在可愛的女人面前。一個思想裸露的男人,時常會有自卑感和危機意識,這不符合男人的生存哲學。

  可是,倘若被認定為才女的女人,無論你如何做,男人都會以為,你已經看透了他;無論你怎麼努力,男人都會以為,你只是把他當做幻象,你愛的是你自己的感覺而非他這個實體。這于男人來說,是很無趣的一件事。相對于男人來說,才女就是一面鏡子。試想,誰願意自己的面前,始終放著一面明鏡?男人灰頭土臉的時候,那面鏡子就是一把最可怕的劍,會直截了當地將男人的自尊戳得鮮血淋漓。

  男人在某個時候是很願意做女人的孩子的,喜歡女人呵護他疼愛他無微不至地照顧他。但是,無論什麼時候,男人絕對不願意做自己女人的學生。一個可以當男人導師的女人,男人只會敬而遠之。

  如果說男人以這樣的思維定勢來評判才女,因此而不敢給予才女愛情或婚姻,于才女來說多少有些不公平;那麼才女由於自身的個性喜好,導致了自己情感上的波折,就有點兒自作自受了。

  才女大多多愁善感,在生活與愛情上有著頑固的唯美追求,情感生活精緻得亦如她們的思想。她們往往外表冷峻,而內心有岩漿奔湧,像座休眠火山,一旦被引爆,其"殺傷力"將無法估量。才女喜歡波瀾壯闊的生活與情感,喜歡往死裡折騰,喜歡將情感弄得像蹦極一樣,一會兒把自己和戀人送上快樂的雲端,一會兒把自己和戀人丟入感傷的穀底,病態般地熱愛著那種憂喜交加的酸楚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也得以讓才女們張揚出其出色的才情。

  平淡生活出不了才女,才女都是由特殊經歷,尤其是由特殊的情感經歷鍛造出來的。

  據傳蘇軾的妹妹蘇小妹臨到新婚之夜,居然還要新郎官秦觀解開她出的三道題才准進洞房。好像最後一聯"雙手推開窗前月,月明星稀,今夜斷然不雨"頗讓秦觀搜索枯腸,終難如意,差點無法與才女圓房。幸得蘇東坡助他一臂之力,才對出了下聯:"一石擊破水中天,天高氣爽,明朝一定成霜。"

  不敢說今天像秦觀一樣受得了才女折騰的男人已經絕跡,但少之又少卻是不爭的事實。可蘇小妹式的才女恐怕依然大有人在。在愛情上,才女們會不斷地出招為難自己喜歡的男人,不把自己和對方折騰得沒了精力和脾氣,似乎就不肯罷手。這已經成為才女們的通病。

  挑戰男人讓才女們的生命高潮迭起,卻讓男人們煩惱頻生。

  試想,經過了一段愛情短跑或長跑的男人,終於有機會得以進洞房了,他們哪裡還願意去吟詩作對,哪裡還願意去揣摸你的心思?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打開房門,寬衣解帶,與他雲雨交歡,讓他直接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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