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畢業後我們裸婚 | 上頁 下頁


  那笑容,仿佛黑夜中的一點點光,雖然微小,但卻珍貴,忽然就奇跡般地照亮了夏小雪的整個生命,給予了她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忽然想到了一首詩,她中學時代最愛的女作家寫的。

  記得當時年紀小
  你愛談天我愛笑
  有一回並肩坐在桃樹下
  風在林梢鳥兒在叫
  我們不知怎樣睡著了
  夢裡花落知多少。

  一輛計程車如同天兵降臨一般,出現在夏小雪和肖亦凡面前。

  夏小雪幾乎是以連滾帶爬的姿勢在攔車,那架勢,要是換上一個膽小的司機,估計以為出現了靈異事件,也就油門兒一踩,趕緊溜了。

  還好,這位師傅應該是個見過世面的,他沒有被夏小雪嚇跑,而是毅然地停下了車。夏小雪看師傅的眼神甭提多親切了,超越了愛戀,基本是迷戀的水準。如果不是邊上有一個醉得七葷八素的肖亦凡,那師傅絕對會以為夏小雪是個女流氓,坐他的車是要劫色的。

  夏小雪扶肖亦凡上車,司機看到肖亦凡的醉漢樣,有點兒不想拉,公然地拒載道:「姑娘,要不您打下一輛吧,你這朋友給我吐車上,這趟活兒我就白拉了。」

  夏小雪哪肯輕易放過這得來不易的計程車,於是趕緊跟司機裝可憐:「師傅,您就通融下吧,我們都等了半小時了,這時段您也知道不好打車,要是給您吐車上了,我多給您五十塊錢成麼?」

  這一水兒敬語,換一個但凡有點兒人性的司機也就拉了。

  沒想到這司機不是個吃軟豆腐的主,人性水準基本在平均線以下,依舊毅然簡潔明快地拒絕道:「不成!下車吧。」夜半時分,這冰冷的話語,順利地點燃了夏小雪。

  其實要是換平常,夏小雪就乖乖地下車了,可看看身邊已經快睡著的肖亦凡,她心一橫,家族遺傳基因裡南方女人那種潑辣給活生生地激發了出來。她冷下臉來,故意瞟一眼車窗前的司機資料,拿起手機用一種沒有絲毫感情的語調說道:「您要是不拉我們的話,這應該算拒載吧,那就別怪我投訴您了。」

  這司機沒有料到,這個剛剛還顯得楚楚可憐的女孩兒為何一瞬間就變成這樣,當時他就震驚了,繼而只能乖乖地說:「怕了你了姑娘,去哪兒啊?」

  「現代城。」夏小雪一句話都沒有多說。今天,她太累了。

  等到下一個天亮

  肖亦凡一上計程車,就蜷縮在車窗邊睡了過去。車子開動不久,他覺得姿勢有點兒不舒服,就迷迷糊糊地左歪右扭在不知不覺裡躺倒在了夏小雪的腿上。

  肖亦凡的頭重重地壓到夏小雪腿上的刹那,夏小雪的酒瞬間就醒了。

  她當即石化在座位上,動都不敢動。

  她臉漲得像是九月份紅得幾乎要爆掉的野地番茄,盯著肖亦凡的大腦袋,聽著他不時發出的莫名其妙的如同小狗一般的哼哼聲。

  她囧得要暈過去,然後試圖把肖亦凡的頭撐起來,但她用的力氣連一片紙都托不起來。當然了,她是怕吵醒肖亦凡,平日裡的夏小雪,雖然算不得是個女力士,但是稱得上是天賦異稟,差不多是個女打手的碎片。

  很快,夏小雪認命了。她把臉側向一邊,望向車窗外,不去想躺在自己腿上的那個物體。司機從後視鏡瞟了兩人一眼,覺得肖亦凡沒有要吐在他愛車上的徵兆,這才舒了口氣,安心地開他的車。車內的空氣有些悶,司機默默地把車窗開了一道縫,順手開了收音機。

  細碎鋼琴的前奏飄出,應該是電臺的深夜音樂節目。

  夏小雪聽過這首歌,一個臺灣小女生唱的,叫做郭靜,歌兒的名字叫做《下一個天亮》。

  方芳某次在西單的街頭聽到這首歌,還曾激動地打電話給夏小雪,說,哇噻,姐們兒,有個妞兒的聲音特別像你,好像叫郭靜。

  夏小雪趕緊上網百度了一下,看到照片後,打回去大罵了方芳,說,沒這麼侮辱人的,她長得那麼非主流。

  夏小雪想到這些,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的嘴角劃出一個那麼完美的弧線,完整地露出上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車速很快,她的長髮被吹得有些亂,寬闊的公路上沒有幾輛車,北京的天空,零落地點綴著幾顆孤獨的星。

  她忽然覺得這歌兒很好聽,然後她留意了下歌詞。

  「用起伏的背影擋住哭泣的心,有些故事不必說給每個人聽。
  許多眼睛看的太淺太近,錯過我沒被看見那個自己。
  用簡單的言語解開超載的心,有些情緒是該說給懂的人聽。
  你的熱淚比我激動憐惜,我發誓要更努力更有勇氣。
  等下一個天亮,去上次牽手賞花那裡散步好嗎。
  有些積雪會自己融化,你的肩膀是我豁達的天堂。
  等下一個天亮,把偷拍我看海的照片送我好嗎?
  我喜歡我飛舞的頭髮,和飄著雨還是眺望的眼光。」

  時間可以磨去我的棱角,有些堅持卻永遠磨不掉。

  請容許我小小的驕傲,因為有你這樣的依靠。

  夏小雪忽然有點兒想哭。她趕緊把臉側向一邊,對準灌進車裡凜冽的風,好讓那冷冽的風吹散她眼中的霧氣。她感覺自己臉頰出現了一滴冰涼的小水珠,她以為自己還是不爭氣地哭了,拿手去擦。手剛伸出來,她就發現,原來是下雨了。

  北京迎來了這個炎夏的第一場傾盆大雨,雨水迫不及待地暫態傾倒下來,夏小雪是否是第一個發現落雨的人,這一切無從得知。只是,夏小雪見證了雨落下的整個過程。從天空中落下來的第一滴雨滴夾雜著風,如同一個奇跡,準確地出現在了她的臉上,像是替她哭泣。

  她看著車窗外刹那瓢潑的雨,把車窗搖上,她怕把肖亦凡吹感冒了,夏天感冒,總是很難好的,而且肯定會被大家罵笨蛋的。而後,夏小雪長長地舒了口氣,雖然面無表情,可她的內心悲傷得如同夏日裡望著冰塊融化的最後一隻來自南極的企鵝,絕望得連眼淚都掉不出來;又好像緊隨著諾亞方舟的一艘小船,眼看著目標,卻永無自己的方向,有的只是巨浪滔天的孤獨感。

  現代城很快就到了,雨大得要把人活生生澆死,雨神爺爺基本是以下了今天以後就不準備下的架勢來降雨的。

  夏小雪付了錢,在司機幸災樂禍略帶報復性質的眼神中,狠著勁兒把肖亦凡從計程車裡冒雨拖出,繼而千辛萬苦地踏上電梯,繼續強拉到門前,慘烈程度基本跟朝鮮戰爭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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