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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夏小雪第一次見到肖亦凡的時候,是四年前那個炎熱的夏天,傳媒大學開學的第一天。

  那麼盛大的開學典禮,鑼鼓喧天,彩旗飄飄,她卻起晚了。她像中了蠱一樣在床上沉睡不醒,直到清晨的風不再那麼涼爽,樹上的知了開始不知死活地鳴叫,她的額頭上冒出了細細的汗珠。在睡夢中的她,有那麼一絲不情願地猛然翻了個身,「嘭」一聲,慘案暫態釀成,這位小姐的額頭親切地同床頭欄杆來了個親密接觸。

  要知道,那可是如假包換的鐵質欄杆,斑斑的鏽跡可以充分地證明這一點,按照剛剛她翻身的那股衝勁兒,夏小雪沒被撞成腦震盪真的一定是前世今生積了很多德。

  「BIU」的一下,夏小雪醒了過來,像是貓被踩到了尾巴,狗聽到放鞭炮,魚被深海魚雷炸了一般醒了過來。

  她齜牙咧嘴地摸著霎時腫起來的額頭,忍不住髒話就要脫口而出。但眼前的景象,讓她頓時熱汗變冷汗,三魂飛七魄:此時的四人宿舍空空蕩蕩,除她之外全無一人,只有潔白的窗簾煞有介事地在飄啊飄,很配合宿舍裡一片安靜祥和的局面。

  她顧不上額頭的疼痛,趕緊翻出壓在枕頭下的手機,一看時間,再次飆汗。

  開學典禮已然開始了有一刻鐘。

  時至今日,夏小雪跟宿舍的另外三朵金花回憶起當日的情景,依舊是咬牙切齒、義憤填膺、罄竹難書地,幾近血淚控訴地指責她們不夠姐妹,開學第一天就置她於不顧,實在是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但是這三人自然不會就白白擔了這莫須有的罪名,她們指天誓日地說是夏小雪當日在床上跟木乃伊一樣叫不起來,三個人盡了全力,就差上前扇巴掌灌辣椒水上老虎凳了。

  眾人還會十分賤地模仿夏小雪當日的種種不堪睡姿,活生生地把夏小雪的控訴大會變為羞辱大會。

  可站在冷靜的角度分析下當日的情況,其實釀成慘案的原因很簡單。

  話說剛從五湖四海彙聚北京的三個青澀女生,又哪兒好意思特別剽悍地去徹底叫醒正在熟睡的陌生室友,估計也就是起床前叫了一聲,離開前又叫了一聲。夏小雪應了,她們覺得責任也就盡到了,孰知夏小雪應了之後又能再睡過去呢,還是在開學典禮這樣重要的日子裡。

  反正,總之,夏小雪在天時地利人和的配合下,成功地在開學典禮遲到了。但是,這還不是最慘的。

  當夏小雪披頭散髮地出現在學校禮堂,看到黑壓壓的人頭,聽到校長慷慨激昂的陳詞,原本是想低調又華麗地彎腰快速走到本班的座位。

  但是,她低調得過了頭,碎步也邁得太像音速小子,禮堂除去主席臺的位置也實在黑得要命,以至於她沒有看清楚前方的路,結果硬生生地釀成了人間慘案。

  她果敢又橫衝直撞地碰到了禮堂的柱子上,並且發出了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巨響。

  這聲巨響,用科學理論解釋的話,估計要出動聲學、建築學以及物理學的諸多權威,因為誰也不會想到一個貌似柔弱的女孩子撞上柱子,竟然會發出如此之大的聲響。

  於是,禮堂在這聲巨響過後,徹底地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三秒鐘過後,被撞得懵掉的當事人遲緩王夏小雪同學,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疼痛,並以河東獅吼的架勢,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那高分貝的聲線,幾乎要暫態劃破禮堂的大頂。

  然後,夏小雪忘卻了疼痛,她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因為,尖叫過後,禮堂呈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該如何形容那種靜呢?反正當事人夏小雪的原話是「比死了還要難過的靜」,自然夏小雪同學霎時被全禮堂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幾千雙眼睛,以各種眼神打量,雖然穿著衣服,基本上也跟裸體遊街差不多了。

  所以,理所當然的,夏小雪同學,瞬間石化了。

  她的臉紅得像猴子的屁股,囧得恨不得立即死掉,趕緊喝掉孟婆湯,忘掉自己剛剛丟臉的一切。不對,確切地說是應該給在座的每個人都來一碗孟婆湯,或者乾脆像給豬肉注水一樣,硬生生地給他們每人打一管子。

  她的身體,一動不動地呈現某個45度角抱頭傾斜的姿勢,長達30秒之久。而後,跟所有蹩腳的愛情小說一樣,有個人從天而降,溫柔地道出了解除石化的咒語,扶起了夏小雪。

  「同學,你沒事兒吧?」這是肖亦凡跟夏小雪說的第一句話。

  他不由分說地扶起了在地上凝固成水泥人的夏小雪,幫她拍打了幾下沾滿了灰塵的衣服褲子。而後引導著她,在本班的某個空位上坐下來。這一系列動作完成得行雲流水,天衣無縫。以至於當夏小雪安穩地在座位上坐下來的時候,禮堂依舊保持著嚇人的寧靜。於是,肖亦凡講了第二句話:「好啦!人沒死,眼珠子還轉呐,看熱鬧的都散了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咧著大男孩的燦爛笑容,溫暖得仿佛要把整個禮堂點亮。

  而後,學校禮堂爆發了幾乎要掀開屋頂的笑聲,連在臺上一臉嚴肅的學校領導也憋不住笑意,搖著頭笑起來。

  而第一當事人夏小雪,卻依舊處在驚魂未定的狀態,她的心跳緩慢得要死,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與她無關,她甚至連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都能清楚聽見。

  隨後,開學典禮繼續進行,夏小雪就坐在肖亦凡身邊,很近,近到她似乎都能聞到身邊這個大男生的白色三葉草T恤上,洗衣粉曬過陽光的清新味道。

  她斜著眼睛,努力地在黑暗裡,打量這個天神降臨般的男生。肖亦凡穿一條藍色牛仔褲,純白色的耐克球鞋,個兒挺高,不瘦,還稍微有點兒肌肉;俐落的短髮,單眼皮,眼睛卻是大大的,嘴角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像極了韓國某個叫做元彬的男明星,陽光得仿佛要讓夏小雪立即開始光合作用。

  當然了,夏小雪沒有葉綠素,完成不了光合作用,可夏小雪的心臟,卻一直維持著超過每分鐘120次的高頻率跳動,直到開學典禮結束。還好開學典禮只需要兩個小時,不然保不齊夏小姐會因為心跳過快而死,當即開學典禮變成她個人的結業葬禮。

  「喂,下次要注意點兒啊,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這是倆人走出禮堂後,肖亦凡跟夏小雪說的第三句話。

  夏小雪當時還處在癡傻的狀態,所以整個兒人的拍子都是慢的。

  「我……叫……夏……」

  「先別說!」肖亦凡吐吐舌頭打斷她,「讓我猜猜,嗯,夏……夏……夏雨荷!!」

  夏小雪當即傻眼,連搖頭都不會了。

  肖亦凡自己在那兒驕傲,還故意要耍個幽默。

  「以後你見到我,可以淚眼汪汪地看著我說:『皇上!您還記得當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麼?!』哈哈,好了,不逗你了,你叫夏什麼?」

  「嗯,夏……夏小雪。」夏小雪還是有點兒緩不過來。

  「知了!我叫肖亦凡,以後有人欺負你,就報我名上來,哈哈!」

  肖亦凡伸出手來,做一個握手的姿勢。

  夏小雪遲疑下,也伸手過去。

  兩隻手握在一起,兩張那麼年輕的笑臉,校園裡綠樹蔥蔥,陽光一片大好。也許丘比特剛好路過,順便射出了根愛神之箭,只不過這愛情箭,只射給了夏小雪一個人。肖亦凡那根兒,估計是友情的,或者壓根兒射歪了抑或偷懶連射都沒射。

  這事兒,如果讓夏小雪知道,估計她鬧上天堂也會把丘比特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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