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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林副總,我都到這兒了,自然要提取完權利才走。拜託您別玩花樣了,配合一下,早死早托生,用完您高貴的浴室我就離開,我們也兩清了。」我攤開手,「既然我們兩看相厭,您一個公司高層也沒什麼機會見到我這種小嘍囉,所以此事一了,我們再不糾纏,豈不是好?您這樣精明的人,相信算得出哪個比較節省時間吧。」

  他定定地看著我,幾秒後,眼神驟然轉冷,「說得好,對員工的建議,只要是好的,我都會接受。」

  「這麼說,您要發獎金給我?」我歪著頭看他。幸好我精明,不然真讓他給嚇回去就糗大。

  我從來不是臉皮厚的人,有時候還很羞澀,相信他也一樣。當然他是不會羞澀的,經常羞辱別人倒是很有可能。但是,我們似乎都有一點兒倔強,而且,自從第一次見面就嚴重不對盤,之後就被各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推擠著,不知怎麼就到了這一步,誰也不肯退讓,做出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來。

  其實,我很想快點結束這些無聊的事,他一定也是。

  「快點洗,洗完走人。」他拋下幾個字,很酷地大步離開。

  「我們的意見終於能一致了。」我對著重新關上的門輕輕說著,然後走過去重重上鎖,並反復檢查了三遍,然後取下我背著的大號紮染布袋。

  這是我隨身攜帶的、除了塑膠小籃外的第二件物品,裡面放著我的換洗衣服和一些必備的道具,比如防狼器,一把小刀,一根繩子,一個大雨披。

  雖然我的秀秀保證他哥不會侵犯我,而我也是有武功的人,等閒男人治不住我,但從林澤豐的體格看,萬一他不是等閒男人,或者他某些男性的天生本能突發,我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嗎?

  一個年輕女人到一個陌生男人家洗澡畢竟是件荒唐事,不提前做點準備也太白癡了。

  我先用繩子把門把手捆好,水手扣,會越拉越緊的,另一端繞在馬桶上,這樣就可以保證他就算私藏鑰匙也闖不進來。他家的門是實木的,結實得很,踢不破。然後我擺好洗浴用品,走到淋浴蓮蓬頭下,穿上雨披,動手脫衣服。

  這就是我的打算——穿著雨披洗澡。

  我這件雨披很大,只要不戴雨帽,洗頭沒問題,然後在雨披下洗身,拉開領口就能充分沖到水,最後再擦身,換上乾淨衣服就行了。

  一切都在雨披下進行,雖然麻煩點,洗得也不會痛快,但卻可以完全防備有可能存在的暗藏攝像頭。我其實應該申請個專利,名為「於式防狼洗澡法」,以後明星們到任何地方洗澡換衣都不用擔心被偷拍了。

  可這哪裡是洗澡,分明是受罪!下回再不為了一時鬥氣而受這個折磨了!我對著浴缸發誓。

  唉,浴缸看來安裝了那種貴得嚇死人的自動按摩水流裝置,我長這麼大還沒用過,坐在裡面一定很舒服很好玩的,可現在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穿著雨披在蓮蓬頭下奮鬥,對比實在太殘忍了。

  好不容易,我終於順利完工,穿上綠色格紋背帶百褶短裙,米白色緊身小T恤和紅色坡跟魚嘴涼鞋,對著鏡子塗塗抹抹,薄施脂粉,打算走清新可愛的路線,仗著自己長得年輕,要裝嫩到底。

  雖然我和林澤秀同齡,但有錢男人都喜歡年輕女人,從生理上講我不能變小,但外形上爭取青春活潑一點,總還是做得到的。再說,天天在公司穿職業裝,我得讓林澤秀認識並且喜歡休閒裝扮下的真實的我。

  我滿意地對著鏡子左照右照,磨磨蹭蹭,在渴望林澤秀喜歡我這裝扮的情況下,還拖延時間以挑戰林澤豐的耐心。而就在這時,我心裡突然一凜,感應出一個細小的聲音在嘶叫著救命,情緒很惶急,似乎在拼命掙扎。

  不是林澤豐這變態正在對小動物進行殘酷的科學試驗吧?!

  我立即跑去開門,不過繩子拴得太緊了,這會兒一急,居然解不開,於是我乾脆用小刀割斷,到走廊內細細感覺,那救命的呼喚似乎是來自前方一個半敞開的房間。

  急忙走過去,並沒有直接硬闖,而是敲了敲門,但沒人理,從門縫中往裡一看,似乎是一間書房,裡面沒人,呼救聲來自窗外。

  我猶豫了一下,畢竟在別人家裡亂闖是不禮貌的,可那呼救聲如此倉皇,還帶著那麼點魚死網破之意,我再不出手,說不定就損失了一條性命。對於我的異能,我常想既然上天讓我擁有,一定是要我用來拯救什麼的,所以相比於無禮,當然還是救命要緊。

  於是我進入了書房,看到這房子還是有點人味的,因為除了書櫃、書桌、電腦和沙發等物,有一個架子上擺滿了照片,證明這裡的主人在陽光下生活過,不是達庫拉伯爵。

  而我的判斷沒有錯,進屋之後,窗外的呼救和掙扎聲在我心裡愈發清晰起來。我快步走過去,撞進眼睛的情景讓我先是納悶,然後怒火中燒。

  窗外是一片玫瑰花叢,本來他這是花園別墅,有傭人定時做衛生,有園丁種出滿園春色是正常的,可是在花叢中,他居然還掛了一張粘網。這種網是專門逮小鳥用的,上面細細的絲線很難用肉眼看到,除非是迎著光使勁看,或者網上有獵物才行,而只要被這些細而韌的絲線一纏,小鳥再掙扎也是跑不掉的。

  這是很殘忍的一種刑具,很多農民用粘網來捉麻雀,是相當不環保的行為。其實麻雀是益鳥,吃的絕大部分是害蟲,並不會損害莊稼,但農民們捉鳥是為了賣給城裡人吃,因為據說麻雀是壯陽的。

  林澤豐為什麼這麼做?難道他對自己的某些能力不自信,需要自己補一補?或者這只是為了滿足他殘忍變態的屠殺感,就像我初見他的那天一樣?

  因為房子是平層,我一躍就跳出了窗子,三步兩步穿過玫瑰叢,雖然我儘量小心不要傷到花朵,但也難免踩倒幾棵,裸露的腿上還被狠狠劃出了幾道細小的傷口,冒出了血珠兒。

  「別掙扎,別掙扎,我來救你。」我拼命傳達我的意念,它果然聽到了,雖然還很驚恐,卻不再撲騰得那麼厲害。

  麻雀是一種氣性很大的動物,絕不容許被困住,所以沒有辦法飼養。貝貝曾經撿了一隻受傷的麻雀,突發父愛要當鳥爸,結果,那只小麻雀一直在鳥籠中鳴叫、衝撞、不吃不喝,當把我叫去的時候,它已經撞得喙部流血,死掉了。

  幸好我帶著鋒利的小刀,否則那韌勁十足的線還真不容易扯斷,我感覺到小麻雀的疼痛,發現它的翅膀和腳受傷了,雖然沒有大問題,但兩三天內不能飛了。

  它灰褐色圓胖的身體在我掌心扭動著,我費了很大的心力才讓它安靜下來,並保證會治好它的傷,讓它重新飛翔,它才逐漸安靜下來。

  「小乖乖,你不聽話就是死路一條,看你的樣子還沒有嫁人,你不想就此結束你短暫的鳥命吧?」我自言自語,小心地捧著它,又回到書房內,四處找趁手的東西,打算把它差點斷了的腳固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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