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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華雪峰端起酒杯,慘笑著沖叢葦舉了舉,仰頭一氣喝掉,沖著侍應生吼道:"馬爹利,高度的!"

  "看來,您是真不知道了,那我就做個惡人,把事情的經過跟您交代一聲吧。"

  看到華雪峰的反應,叢葦倒是不想再猶豫了,長痛不如短痛,這個道理她懂。

  "您的愛人夏雪之所以不能生孩子,就是因為她在大學為許戈飛墮胎的時候用藥不當,引發了輸卵管堵塞!這些事情,我原本也不知道。兩年以前,我偶然發現了您愛人寫給許戈飛的一封情書,那個秘密才被揭開了。之後,我又發現他們倆一直偷偷地來往著,所以,這兩年來,我已經跟許戈飛分居了。我想,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您,也有權利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您知道,要想跟您這樣身份的人取得聯繫,對於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來說,簡直太難了。所以,兩年多來,我一直徘徊猶豫著,無法確定下一步的方向。但是,最近幾天,您的愛人夏雪屢次約我見面。我們談了很多,從中也瞭解到了她對許戈飛的深情,所以我才下決心跟許戈飛分手。我想,我們應該理智地分析一下事情的經過,然後,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叢葦沒有再提梅豔若跟許戈飛的事情,既然已經決定跟他離婚,那麼,之後的事情到底向什麼方向發展,就不是她能掌控得了了。至於許戈飛究竟是選擇夏雪,還是選擇梅豔若,抑或是另外的女人,與她叢葦都不會有任何干係。她所要做的,就是完成夏雪交代的任務,盡最大努力讓華雪峰與夏雪解除婚約。然後,再慢慢聯繫蔡琴心與她兒子見面的事情。

  說實話,答應夏雪這個殘酷的條件,叢葦是經過了幾個不眠之夜的輾轉反側才決定的。她含悲忍淚地思索了一個又一個夜晚,直到把自己想得成了一個陌生人,一個跟許戈飛再也沒有任何聯繫的陌路之人,她的心態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侍者將一瓶金牌馬爹利拿了來,開啟瓶蓋,正準備往華雪峰的杯子裡倒酒,卻被他一把搶了過去。他那雙好看的大眼睛裡,已經滿含了淚水,但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地忍耐著,不讓淚水在一個女人面前流下來。

  叢葦帶來的消息,遠遠比蔡琴心要跟德生見面更可怕。

  華雪峰沒有想到,夏雪之所以不能生育,根本原因是因為另外一個男人!

  平心而論,他是真心愛著夏雪的,但是,作為華家唯一的繼承人,又不能沒有自己的後代。所以他才在經過了反復的思考之後,安排夏雪去了法國,然後接受了繼母梅豔若的建議,找了蔡琴心當代孕媽媽,為他生下了德生。

  說實話,他是不想跟夏雪離婚,才在萬般無奈之下出此下策的。如果他不是華家唯一的繼承人,如果他的家族不是如此的聲名顯赫,也許他根本就不會理睬梅豔若的建議,生什麼孩子。兩個人只要感情好,即使沒有孩子,又怎麼樣呢?這世界上有多少丁克家庭,不是照樣生活得有滋有味麼?

  可是,他的特殊身份決定了他的命運。他不能像個普通的男人一樣,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他必須為整個華氏家族著想。可是,他沒有想到,跟他同床共枕了十多年的夏雪居然……

  "同床異夢!我華雪峰居然跟一個自己深愛的女人同床異夢了十年之久啊!老天,你太會捉弄人了啊!"

  華雪峰抓過那瓶馬爹利,對著瓶口直灌下去。

  "華總!您不能這樣,這是不能解決實質問題的!"

  叢葦撲過去,伸手去搶奪華雪峰手裡的酒瓶,卻被他一把推開了。

  "不要管我!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華雪峰發出一聲狼嚎般的吼叫。

  "你走!請你立刻離開這裡!讓我一個人好好安靜一下!"

  叢葦悲哀地看著這個被情感擊潰了的男人。他眼裡的光芒狂亂而迷茫,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無助、恐懼、傷痛,讓叢葦一下子想到了當年的自己,那些悲痛到心碎的日子歷歷在目。她沒有理會華雪峰的狂吼亂叫,而是默默地走過去,替他點燃一支雪茄遞過去。

  "啊!啊!啊……"

  這一次華雪峰沒有拒絕,將雪茄含在嘴巴裡,猛烈地接連抽著。在濃重的煙霧中,他發出悲痛欲絕的呼喊聲,手掌在桌子上用力地拍打著,酒杯茶杯紛紛被震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侍應生驚恐地望著突然間瘋狂一般的客人,手足無措地呆立在那裡,不知道是該阻止還是放任客人繼續下去。

  叢葦沖著侍應生擺擺手,示意他退下。

  巨大的悲傷一下子擊垮了那個一米八幾的身軀。華雪峰渾身顫抖著,頹然跌倒在椅子裡,亂糟糟的頭髮紛披在前額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叢葦。他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灰,兩隻手緊緊地攥成拳頭,似乎正在跟看不見的敵人殊死搏鬥著,小臂上的青筋凸起老高。

  "華總,您……沒事吧?"叢葦取過自己面前的茶杯,倒一杯清水遞過去,同情地低聲說。

  華雪峰的情緒比剛才平靜了一些,機械地接過水杯,深長地喘息著。看得出來,他在極力調整自己的情緒。聽見叢葦的話,他抬起手來,無力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您怎麼了?不要緊吧?"叢葦有些擔憂地望著他,關切地問道。

  "這兒……疼……"

  聽著華雪峰虛弱的聲音,叢葦的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

  同是天涯淪落人哪!這種心疼的感覺,她何嘗沒有忍受過?

  她走到華雪峰身邊,將自己被冷汗濡濕了的雙手,輕輕地覆蓋在他緊緊攥著的拳頭上,柔聲道:"我理解,你的痛苦,曾經也是我的痛苦。"

  華雪峰的腦袋,無力地斜靠在椅子背上,無神的大眼睛仰望著叢葦。

  突然,他猛地從那雙小手中抽出自己的拳頭,雙臂一下子將叢葦的腰肢環抱住,蓬亂的腦袋緊緊地貼著叢葦的小腹部,聳動著寬闊的雙肩,無聲地抽噎起來……

  毫無防備的叢葦,被華雪峰的舉動驚得張大了嘴巴,一顆心像要跳出胸膛似的,拼命地蹦跳著。她僵硬地任他環抱著,腦海裡一片空白。

  "陰差陽錯,陰差陽錯啊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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