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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晚上下了課，戚若妍婉拒丘明陽要送她回家的請求。她看著丘明陽臉上又閃過那抹熟悉的失望，只能在心裡輕聲抱歉。她並不想破壞現在這樣的距離，不太近，不太遠，舒服的關心就好。她有太多的事要關心，實在沒時間談戀愛。而且，丘明陽雖然很陽光，可並不是她喜歡的類型，說白了，她對他不來電。

　　不過，今天她並沒找藉口，她是真的事不能讓他送。這兩天突然變天，她擔心若盼衣服不夠，說好今天給她送衣服過去。而且，前天若盼說這個生活費不夠了，正好給她送點錢過去。

　　從星雲坐車去若盼學校，得坐一小時的公車。戚若妍就隨便買了些糕點和牛奶，在公車上一邊晃一邊慢慢享用自己的午餐。

　　戚若妍望著車窗外的華燈初上，突然有種熟悉感。想起自己讀大專的時候，也曾經這樣。每天下課後，為趕去打工的超市，常把晚飯帶到車上，麵包蛋糕就成了她的主食。時間過得好快，她畢業了，若盼上大學了。體會過那種半工半讀的艱辛，她更希望若盼能沒壓力地專心讀書，將來能找份好工作。

　　趕到若盼學校時，已經七點多了。她直接去了若盼的宿舍，剛到樓上，就看到若盼和室友從宿舍裡出來。

　　戚若妍輕聲喚，「若盼。」

　　戚若盼看到她來了，嘴撇了撇，「咋才來，我都等半天了，晚上還要上自習呢。」

　　戚若妍微微一笑，「堵車。」

　　室友們看到戚若妍都甜甜地打招呼，「若妍姐好。」然後對若盼說，「我們先去，你和你姐聊聊，不著急。」說完，朝若妍揮揮手走了。開學時，是若妍送若盼到學校報導的，她還特意讓若盼的室友多多關照。

　　若盼只好引著若妍進了宿舍。

　　若妍一進宿舍就關心地問，「最近學習忙嗎？」若盼睡靠門邊的上鋪，床收拾得很乾淨，床頭堆著一些書，感覺很不錯。

　　「忙啊。」若盼不鹹不淡地回答，看著她手上的袋子，「我都說不用來了，又沒多冷。」多此一舉。

　　若妍將袋子放在桌子上，「天要冷起來快得很，到時你去哪兒找衣服穿？」備著總是好些。

　　若盼打開袋子瞅了一眼，不似太高興，「都是舊衣服。」若妍輕按她的肩，「這些T恤不是去年才買的嗎？」

　　若盼抽出一件寬鬆的長袖T恤，撇撇嘴，「都松了，垮在身上真難看。」

　　若妍看著若盼沉忖半秒，從包裡掏出五百塊遞給她，「三百塊生活費，兩百塊拿去買衣服。」若盼是快半年沒買衣服了，女生總是喜歡新衣服。

　　若盼臉上閃過一絲驚喜，嘴上卻還裝著很淡定，「哦。」若盼接過錢收好。

　　若妍又交待她好好讀書，有什麼需要就跟她說，常給母親打電話，母親挺想她。若盼都一一點頭答應。

　　若妍也沒坐多久，就催若盼去上自習，自己則離開了學校。

　　坐在返程的公車，若妍眼前一直閃過若盼剛才那個驚喜的表情。她在心中暗下決定，一定努力賺錢，不再讓母親和若盼過這種拮据的生活。

　　中途轉車時，戚若妍意外地遇到了一個人，雲詩雅。

　　雲詩雅的車拋錨了，她拿著手機站在車旁正和誰在通話。

　　戚若妍站在站牌邊，盯著雲詩雅面色越來越難看。戚若妍猶豫了半天，還是走過去。

　　雲詩雅氣憤地掛斷電話，嘴裡仍低咒著，一轉身看到戚若妍，表情一怔，很快又恢復。

　　戚若妍先開口，「雲小姐，車壞了？」

　　雲詩雅悶哼了一聲，轉身想坐進車裡，電話響了。她心情不好，聲音自然也不好，「別催我，車壞了。」

　　戚若妍猶豫著是不是該安靜走開，雲詩雅明顯並不想見到她。戚若妍對雲詩雅微笑點頭，打算離開。雲詩雅卻突然抬手示意她等一下，戚若妍不明白怎麼了，只能等她把電話講完。

　　戚若妍大概聽出雲詩雅應該是有一個重要的活動要參加，現在車壞了，公司在催她。若妍在心裡猜測，電話那邊該不會是沈非。果然，雲詩雅最後一句話證明她猜的沒錯，「你催也沒用，要不麻煩沈哥你過來接我。我在香港路和臺北路交叉路口。」說著，雲詩雅還飽含深意地望了戚若妍一眼。

　　雲詩雅掛上電話，看向戚若妍，眉頭緊了緊，「你是……？」

　　戚若妍輕笑，「我叫戚若妍。」

　　雲詩雅點點頭，「哦……上次謝謝你。」

　　戚若妍頓時有點受寵若驚，上次雲詩雅看到她時還恨不得裝作不認識，現在卻感謝她。這些名模真奇怪。戚若妍禮貌地說，「不用謝。」

　　雲詩雅還想說什麼，電話又響了。雲詩雅看著號碼，快速瞟了戚若妍一眼，歉笑著走到一旁，低聲講電話。

　　戚若妍並不想偷聽別人講電話，可是雲詩雅走得並不遠，一些支言片語還是飄入她耳中。

　　「好嘛，別生氣，我馬上就到。車壞了，真的，別……別過來……」

　　戚若妍故意背過身去，別人的隱私還是少聽為妙。

　　不一會，雲詩雅走過來。

　　「戚若妍，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戚若妍轉身面對雲詩雅，她臉上的表情很認真。戚若妍並沒馬上答應，直直望著她。

　　雲詩雅指著身旁的車子，「我剛才給保險公司打電話了，他們馬上過來，但我現在有急事，得馬上離開。你能不能幫我在這兒等保險公司的人，他們一會就過來。」

　　戚若妍拿著車鑰匙一陣呆怔，「我和保險公司要怎麼說呢？」

　　雲詩雅笑著拍拍她的肩，「你就讓他們處理好了，明天把單子給我就可以。拜託，謝謝你。」說完，還沒等戚若妍答應，她已經快步走到街邊，攔了輛的士離開了。

　　戚若妍望著手中的車鑰匙，再望望旁邊的車子，傻了。雲詩雅就這樣走了？她也不怕自己將她的車子就扔在這兒？是的，她做不出來。

　　事到如今，戚若妍只好守在車旁，等保險公司的人過來。

　　她等了約摸十分鐘，等來的不是保險公司的人，卻是沈非。

　　當戚若妍看到從緩緩停下的銀灰色轎車裡走下的沈非，直覺糟了。剛才，她好像聽到雲詩雅有讓沈非過來接她。這下好，沈非來了，雲詩雅卻溜了。

　　沈非慢慢向她走過來，金邊眼鏡在路燈下有點反光，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可從他走過來的氣勢，她明顯能感覺到，他心情也不怎麼好。

　　沈非在距離她一米的位置停下來，望著她慢慢開口，「人呢？」

　　戚若妍努力咽了咽，保持鎮定地回答，「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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