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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一起走吧。」我指了指手中的雨傘。我不介意共用一把傘,當然,前提是他也不擔心被人誤會。

  向暉猶豫了一下,接替下打傘的重任。男左女右,很和諧的安排。

  「我雖是女生,也不需要特別的關照,把傘打過去一點兒,淋雨生病我概不負責。」雨傘的大半都遮蓋在我的頭上,他的左胳膊已被完全淋濕,我不得不提醒他,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對於共用一把傘的提議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手上的姿勢卻沒有任何改變。我瞥了他一眼,目光正好與他的肩齊平,回想起曾經看過的雜誌,高過一個頭的高度,女生的頭頂剛好抵著男生的下巴,是情侶之間最完美的身高差距。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心怦然一動。

  雷聲隆隆,大雨滂沱,儘管有雨傘的遮擋,到達女生宿舍的時候還是免不了一身的狼狽。

  「今天謝謝你了,」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遞過去,「擦擦吧。」

  「回去喝點兒開水,換掉濕衣服,否則很容易感冒,」向暉目光轉向了另一邊,繼續說,「要是你病了,就沒人做壁報了。」

  我剛為他的前一句而感動了一下,卻為他的後一句恨不得踹他兩腳,狠狠瞪了他一眼,沉默幾秒鐘,壓下衝動,「放心,絕不會誤了你的大事。」時間上不會有問題,品質嘛,到時看本姑娘的心情了。道聲「再見」,我瀟灑地捋了一下濕發,來日方長,不會每次都讓他占上風的,三十年風水還有輪流轉的時候呢。

  踏上樓梯,眼角餘光瞄到走廊的盡頭似乎有一雙冷峻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我,側身看去,又什麼都沒看到。神經質,我暗罵自己的敏感和多疑。

  這座百年老校什麼都破,就是熱水供應還算充足,這也是學校唯一能給我們的安慰了。匆匆沖了個熱水澡,將換下的濕衣服浸泡在臉盆裡,洗衣粉刺鼻的氣味讓我忍不住地接連打了幾個噴嚏,想起向暉的話,我立刻跑回寢室灌下了一大杯開水。

  篤篤的敲門聲響起,我隨口說道:「門沒關,自己推開。」

  門應聲推開,一個瘦長的影子斜斜地靠著,雙手環在胸前,剛取掉了隱形眼鏡,我的視力實在是無法辨認眼前之人的長相,就算是竹喧現在站在那裡我都可能要仔細地看上幾分鐘,更別提不熟悉的人了。

  「請問哪位是葉紫同學?」慵懶的聲音,帶點兒柔媚的蠱惑,很典型的上海女孩。

  找我的?我眯起雙眼上下打量著她,漂亮健美,櫻唇含笑,古典的鵝蛋臉,卻配著一頭絢爛的金髮,倒也不彆扭。

  問題是我並不認識她。

  「我就是。」我上前一步。

  同樣的,她也是幾乎把我從頭看到腳,看完之後輕蔑地來一句,「長得也不怎麼樣嘛。」

  心中暗道,來找碴兒的?我什麼時候得罪了這麼個主兒,自己還不知道。「你找我什麼事?」有事快說,有屁快放。

  「不是我找你,是另有其人,我只是受人所托,想請你去談談。」她直言不諱。

  我又看了她一眼,「我不認識你,想必也不會認識你的朋友。」

  「去了不就認識了?難道你還害怕我會吃了你?」妙極,今天的第二次激將法。

  已蝸居在床上多時的竹喧噌地一下躥了起來,悄悄走到我身旁,拽了下我的胳膊,我知道這傢伙是給我壯膽來著。

  「我想我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在大雨天跟個陌生人就走吧。」不再理會她,我的衣服還浸泡著呢,我也沒工夫多管閒事。

  「你就沒一點兒好奇心?」她嘴角的那絲玩味的神情,讓我越發覺得可疑。

  好奇心人皆有之,我的還特別強烈,不過這也是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的。在這種敵我未明的情形下,還是少接觸為上上之策。

  正在這時,寢室的燈啪的一下盡數熄滅,借著走廊昏暗的燈光,勉強看清指針已走到十一點,宿舍管理員阿姨的叫聲在各層樓面回蕩,「熄燈了,都回去睡覺。不要說話了,否則警告加扣分。」

  金髮女傲慢地扭著屁股就走,臨走時還丟了句話給我,「明天再來找你。」

  我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怎麼也想不起自己同她有何交集,「葉子,這女人好凶啊,你怎麼惹上她的?」竹喧長籲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

  「我哪知道,我不惹麻煩,麻煩還自己找上門來了。」我猛地拍了下腦袋,「啊,我的衣服還泡著。」沖到盥洗室。

  竹喧一路跟過來,神秘兮兮地在我耳邊嘮叨,「說不定不是壞事,你別擔心。」

  還有這樣的好事?竹喧老被人說少根筋,還真是沒說錯她。

  「葉子,我買了今晚的火車票,後天早上到上海,你來接我吧。」接到汪然的電話,昨晚的陰霾立刻揮之即盡。

  後天早上到達上海,我手忙腳亂地翻出課表。英語課,那個長得像大力水手的蔣教授就交給竹喧搞定了。

  第九章Chapter 9

  愛情還沒有來到,日子是無憂無慮的;

  最痛苦的,也不過是測驗和考試。當時覺得很大壓力,後來回望,才發現是多麼的微小。

  儘管置身于嘈雜的人群中,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汪然。她同五年前相比沒多大變化,周身濃厚的書卷氣,與火車站的喧嘩格格不入。

  橫掃城隍廟的各路小吃,又在暖洋洋的太陽底下談心,直到傍晚我才帶著汪然回了學校。

  我哼著小曲整理床鋪,等我收拾穩妥,汪然已差不多處於半昏睡狀態,唯有從她嘴中含糊不清地吐出「蕭赫」兩個字。

  「喂,汪然,你給我醒醒。」我推著說話說到一半就睡成死豬的汪然,這女人,把我興趣吊上來就不管我了。她揉著眼睛,嘴裡小聲嘟囔一句,「我一天一夜沒合過眼了。」又沉沉睡去。

  我看著然然放鬆的樣子和嘴角微揚的笑意,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五年前的我們,也是經常這樣擠在一張小床上,明明有較為寬敞的上下鋪,我們偏偏享受這種彼此依賴的感覺。

  「葉子,你睡著了嗎?」對面傳來竹喧懶懶的聲音,還接連打了幾個哈欠。

  「沒有呢,怎麼了?」我往外挪了一點兒,借著昏暗的月色隱約看到竹喧探出了半個身體,雙手托腮撐在床沿邊。

  她壓低了聲音,「你到底得罪什麼人了?前晚那女人今天又來找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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