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敗犬女的美麗春天 | 上頁 下頁
四八


  「那你昨天是搞什麼鬼?我們已經,已經,是真正的情侶了啊!」他更不解,想說得露骨些,又終究不好開口。只氣得脖子裡暴起了青筋,雙手直發抖。

  我只能冷酷地對他說:「是一個告別式啊,給我們的感情畫一個圓滿的句號,這樣不好嗎?都是我安排好的,我回報了你的感情,也結束了三十年的老處女生涯。」

  他的神情終於由憤怒變成了恐懼,他走到我面前,認真地看我的眼睛,想從裡面看出我的真章來。可我怎麼能讓他看出我內心的痛苦和糾結呢,我努力維持我目光的清冷無波,他的眼睛裡充滿了受傷和失望。

  「至穎,你不會是真的吧?」他的聲音不再肯定,有了一絲顫音。

  「你何必認真呢?我都不介意,你男孩子就灑脫些好了。」

  聽我說得如此不堪,他的眼神變得鄙夷,仿佛在看一個很不道德的放蕩女子。我想要不是我昨天給他的是完璧,他會以為我遊戲風塵吧。

  我心痛如絞,可戲一旦行進至此,也不得不做到十分了。如果再拖拉著,痛苦的將不僅僅是我們,而是牽扯到其他的人。

  「還有寒楓你不知道,嶽濤近期一直都很幫忙,對我也很好.我也考慮了,這樣對大家都好,你和俞蘅在一起,她的病很快就好了,你家裡她家裡也都皆大歡喜。而我選擇嶽濤的話,我爸爸媽媽也一定不會有什麼意見。你想,我都多大了,還不選擇個實在的,有經濟基礎的嗎?以後的日子,我愛上班就上,不愛就隨便玩玩看看書。很舒服的,我不想再累了,女人嫁個有錢老公,可以保證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啊!」

  聽到這裡,他再也忍受不了我的現實和… …

  無恥,他憤怒地指著我:「原來是打算嫁大款啊,呵呵,恭喜你了,和嶽濤舊情複燃!那我呢,我是你的小白臉嗎?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我為昨天的事情感到噁心!」

  我聳肩不語,他怒髮衝冠地攔了車子絕塵而去,我一下子松了勁,幾近崩潰。我很想大聲哭,可是忽然間發現,傷心到了某種程度,淚水反而一滴也流不出來了。

  大概是受了颱風的影響,天空中又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我沒有傘,也不想躲雨。我覺得此時被雨淋一淋,反倒能讓我舒服點。

  我盲目地在雨裡穿行,秋雨帶著一絲絲涼意,不久就把衣服都打濕了。老天,你對我真好,電影裡就是這樣的,每當男女主角分手決裂的時候,都會下點雨來應景。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已經停了,我終於回到了我所在的那個社區。我現在的樣子很狼狽,身上的衣服濕漉漉地貼在皮膚上,被冷風一吹,嗖嗖地汗毛直豎。

  另一個怒火中燒的寶馬男已經在我樓下等我了,滿臉的指責和控訴。我忽然想笑,嶽濤,你又來捉姦嗎?

  我搖晃著走到他面前,覺得昏昏沉沉的,他的臉忽然近又忽然遠了。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對頭,走上來扶著我說:「你怎麼了?怎麼把自己弄得濕透了啊,那個該死的小子.和你約會不知道照顧你的嗎?讓你淋成這樣,也不知道送你回來,你們不知道躲雨嗎?」

  我被他吼得耳朵裡嗡嗡嗡像有無數蒼蠅蜜蜂在飛,天旋地轉的,我聾拉著腦袋噓了一聲:「拜託你,別再嚷嚷了… … 」

  一句話剛說完,我腳下一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病了,神志不清,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身上一陣發熱一陣發冷一會像被火烤著,一會又像是墮入了冰窟。

  迷糊中我好像被人塞進了車子,又好像是進了醫院。有醫生很遙遠的說話聲和嶽濤焦急的問話,但我聽不明白他們什麼。他們的聲音好奇怪的,仿佛科幻片裡那些機器人帶著金屬摩擦的說話聲。

  我被什麼針紮進血管的刺入感弄疼了,我掙扎著,卻被人按住了。我想喊叫,卻發現自己壓根發不出聲音,因為嗓子早已經嘶啞了。

  之後我一直都在半昏迷的狀態中,我能感覺有人在我耳邊喃喃說著什麼,有溫柔的手撫摸我的額頭。灼熱感漸漸退去,我感覺舒服了很多。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做起夢來,連綿不斷的夢。很多人和事像走馬燈一樣在我面前轉:俞蘅來找我談心,我答應她要勸說寒楓對她好;寒楓來我家做飯,我追出去,寒楓吻了我;寒楓出差了,我遇到了嶽濤;嶽濤送的那束花;眾人圍觀我們四人,俞蘅跑了出去,指責聲如同詛咒與我如影隨形:醫院裡幾乎瘋狂的俞蘅;在醫院裡陪伴著俞蘅的寒楓;穿著粉紅色裙子的小語;摩天輪上寒楓擁著我和小語說要永遠在一起。

  後來還有什麼,還有什麼是我記不起來的?我在夢裡問自己,可夢裡的我回答不出來,我和寒楓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

  我在夢裡就像遇到了鬼打牆,到處是一些熟悉的人,可是都攔在我面前不讓我走出去。那裡好黑暗,我找不到出路,在每個人身上撞來撞去。

  我跟自己說,這個是夢,快醒來吧,醒來吧,醒來就沒這麼可怕了。

  終於我大叫著醒來了,渾身被冷汗濡濕,嘩地坐了起來。

  被我的驚叫吵醒了,一個坐在我床邊磕睡的人抬起頭來,是嶽濤。我茫然地看著四周,是個乾淨的單人病房,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床單枕頭,頭頂上一盞節能燈在亮著白色螢光。原來,我在醫院啊,我昏昏然想。

  嶽濤被我嚇醒,啞聲問我:「小穎,你怎麼樣啊,好些了嗎?」說著過來摸我的額頭,我下意識地躲了一下,他神色頓時黯然。

  我清清嗓子,發現自己的嗓子還是很疼,發出的聲音也是低沉沙啞的。我問嶽濤:「我病得這麼厲害啊,你送我來的?」

  他笑笑:「你都躺了三天了,要是再不醒啊,我可要去替你叫魂兒了。」

  三天了?我腦海裡掠過好些混亂的場面,搖搖頭似乎要抖落掉些不快的記憶,可是這一舉動讓我目眩,連床都轉悠了起來。

  我頹然地倒了下去,又陷入了昏沉沉的狀態。「小穎,小穎。」我聽到依稀是嶽濤的聲音在呼喚我,可是我卻連動動手指的反應都給不動了。

  頭很疼,像被劈開一樣的疼。腦子裡像被什麼東西在不停地攪動,稠得變成了一鍋糨糊。

  身上那種冷熱交替的感覺又來了,凍的時候直哆嗦,想把被子都蒙好,熱的時候又是渾身都被熱火燒炙岩漿包圍般的苦楚,恨不得澆上一盆冰水降溫。

  雜遝的腳步聲裡,有人在我手上扎針,額頭上被敷上了冰冷的東西,似乎是冰袋吧。我殘留的清醒告訴我,那是在幫我降溫,我一定是燒得好厲害了。

  後來還似乎聽到了寒楓的聲音,寒楓,寒楓,我喃喃呼喚著這個名字。

  我伸手去抓,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撫慰地低聲勸說著什麼。是寒楓嗎?

  我努力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寒楓是不是來了,可眼皮沉重得怎麼都睜不開。如是再三,終於又累得沉沉睡去。

  當我真正從混沌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是某一天的黃昏時分。隨著我眼皮合動,耳畔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在叫我名字,依稀是老媽。

  「媽?」我虛弱地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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