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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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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曉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簌簌直抖。李楠可以栽贓給她,嚴部長可以假公濟私地給她的記錄裡滴髒水,別人可以不站在她這一邊,都可以。 誰都可以,唯獨他不行。 眼睛裡忽然間酸澀難當,韓曉轉身往外走。 「韓曉,」羅青楓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我不是那個意思……」 韓曉想都沒想,轉過身就是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清脆得幾乎在偌大的畫室裡激出了回聲,兩個人都愣住了。 看著幾道指印慢慢地在他麥色的臉頰上浮現出來,韓曉忍不住把臉扭向了另一邊,卻不願意再聽他說下去,拉開畫室的門就走了出去。 「韓曉……」背後的聲音裡透著急切,卻沒有再追上來。 「你壓根不用擔心我會去招惹什麼不該招惹的人。」韓曉的眼眶是熱的,可是眼淚卻始終繃在眼裡,「我從來就沒有過要嫁入豪門的野心。而且,自始至終……我心裡只喜歡過一個人,那就是你。」 當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韓曉沒有回頭,低著頭繞過窄窄的走廊走下了樓梯。 心裡盛滿了空曠的、蒼涼的感覺,腳步卻由虛浮變得沉重。韓曉從來都不知道對著他說出「喜歡你」也可以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似乎……漫長的等待也不過就是為了這一刻,能親口說一聲「我喜歡你」。 對於她這種在青澀中醞釀,在黴爛中收穫的初戀,這也許是註定的結局。早在她一邊裝模作樣地讀課文,一邊偷偷瞄著他牛仔褲上的油彩時,這結局就已經註定了。只是因為她怕痛,所以一直騙著自己。 其實等的,也不過是一個表白的機會吧。 心裡模模糊糊地有種撕裂的感覺,仿佛有一粒沉睡的種子正在掙扎著要破土而出。那是混合了毀滅和新生兩種色彩的痛,有絕望也有釋然。 卻痛不可當。 韓曉把額頭抵在牆壁上,閉著眼做深呼吸。 「看看,這一直害怕會到來的結局,其實也沒有那麼難挨。這一場橫跨整個青春期的十年春夢,是真的結束了。」她想,「以後我再也不是顧影自憐的小丑了。」 羅青楓一向怕熱,所以畫廊樓上樓下的溫度都定得很低。冰冷的牆面貼著韓曉的額頭,迫使她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來。這裡是不能再來了,也沒有什麼自己的私人物品可收拾。一腳邁出「羅氏畫廊」,便跟自己的舊夢再無半點關係。 畫廊裡兩位打工的學生都在忙著整理作品,韓曉沒有跟他們打招呼,便轉身走了出去。 夏日的熱浪瞬間撲面而來,讓人透不過氣來。韓曉戴上了太陽鏡,讓那兩團墨黑的顏色完全遮擋住別人的視線。現在她需要這個,尤其是當她看到正從跑車上走下來的邢原和於洋的時候,更是慶倖自己有了鏡片的遮擋,不必跟他們坦然相對。這是她現在最不願意面對的兩個人,一個提醒著她在感情上的失敗,另一個則提醒著她,自己留給別人的印象竟然如此失敗…… 「喲,這麼早就下班?」於洋撇了撇嘴,「你還真是舒服哦。」 于洋對於羅青楓身邊的女人向來是連裝都裝不出客氣來的。生日聚會那次,不但對韓曉,連郭蓉蓉也吃了她好幾記白眼。 韓曉挑了挑嘴角,頭一次有了針鋒相對的興致,「不是下班,是辭職。我想,羅青楓也不會那麼蠢,聘一個工程師來給自己打零工。」 於洋愣了一下,隨即笑了,「這麼能說?一開始挺會裝啊。」 邢原咳嗽了一聲,挑眉笑道:「去哪裡?我送你。」 韓曉望著他臉上很招牌的那種勾搭女人的笑容,本來已經沉下去的火又噌噌地躥了上來——要是沒有這個禍害,自己何至於和羅青楓鬧到連朋友都沒得做的地步?何至於連一點可以自我安慰的念想都留不住? 韓曉連禮貌都無法再維持了,丟下一句「不用了,邢先生,我們不熟」轉身要走的時候,邢原卻追了過來,「哎,我打電話你幹嗎不接?」 韓曉的小宇宙轟的一聲徹底爆發,轉身瞪著他,惡狠狠地說道:「你要是再敢打我電話,再沒完沒了地送花,我他媽拎塊板磚拍死你!」說完也不管兩個人臉上是什麼表情,轉身就走。 邢原盯著韓曉的背影愣了足足有半分鐘,才回過頭來沖著於洋挑了挑眉頭,「她說粗話?」 於洋聳了聳肩,「你又不是沒聽到,幹嗎問我?」 邢原的表情還有點發愣,「她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哎,她是工程師啊。」 於洋哧的一聲笑了,「工程師不能罵人?誰規定的?就你那套色狼招數,早就用濫了,連我都煩得想罵大街了。」 邢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露出很發愁的表情,「我什麼時候行情變得這麼差?」 於洋斜了他一眼,幸災樂禍地笑了。 六、兩個世界的人 一個傻子做了十年的白日夢,總是需要一個棒子來打醒的。 韓曉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裡屬於那種沒有脾氣的人,被打掉了門牙也只能暗地裡往下吞。至少在李楠的那件事上,她就是那麼反應的。 不過,就算是只兔子,也是有脾氣的吧? 韓曉用這個解釋原諒了自己在羅青楓面前的失態,但是當她想用這個解釋來安撫自己心中濃重的沮喪時,卻潰不成軍。她真的很沮喪,當她從那驚怒裡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對於失去了羅青楓這個朋友的事實,其實是很失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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