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不能承受之「親」 | 上頁 下頁
一一


  齊海藍還是將信將疑地投去一個關切的眼神。任芳菲終於笑了:「你要有事就去吧,有空常來。」

  「好吧,下次再找你聊,好好休息一下。」齊海藍拍了拍任芳菲的肩膀,起身離去。不過在她看來,任芳菲是真的有點不對勁兒。

  齊海藍離去後,屋裡更靜了,一種說不出的孤獨感侵襲著任芳菲,往事一幕幕重現。

  §10.有故事的女人

  任芳菲極少向人訴說自己的過去,僅有的幾個親密女友也只知道深圳有個男人在追求她,用不太光明的手段,其餘的便一概不知了。任芳菲謹慎地、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的過去,帶著不得已的苦衷。可任芳菲是這樣一個女人,即使有著最貧苦的過去,也不能影響現在她身上那種奪目的、珍珠似的光華。她就像一朵泥汙裡開出來的荷花,那麼美,那麼楚楚動人,那麼具有成功女人獨有的氣質和風韻。即使是齊海藍這樣高學歷高素質的女人,面對她也由衷地發出讚歎和羡慕。

  可是10多年前,也就是20世紀90年代初,任芳菲的情況完全不是這樣。那時候的任芳菲混在南下的悶罐列車上,靠一張站臺票東躲西藏地和列車員玩貓鼠遊戲。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長途旅行,記憶中是一片骯髒、混亂、腥臭逼人。當她走出月臺,踏上廣州的第一寸土地時,正是半夜2點。寒冷的夜風侵襲著衣衫單薄的她,以致於過了許多年,每當任芳菲想起那個以溫暖濕潤而聞名的南國城市時,她的印象仍然是一個字:冷!

  到廣州的第二天,芳菲根據路人的指點找到了廣州的一個保姆市場。這是一個民間性質的市場,一群農村來的丫頭站成一排,在一幢灰白色的大樓後,像市場上的活雞活魚一樣供人挑選。

  來了一個面孔板得緊緊的中年婦女,她對著女孩們掃了一眼。別的女孩都已經在廣州待過或長或短的一段時間,在任芳菲看來,都比自己時髦漂亮。可不知道為什麼,中年婦女偏偏挑出了灰頭土臉、面目黧黑的任芳菲。

  後來,任芳菲才知道,當年她的雇主,在城裡也只能算是中等甚至貧寒的人家。雇主家裡一共4口人:丈夫在區政府裡做一個不上不下、沒有實權的公務員,女人在商店裡做售貨員,是兩年一簽的合同工,有一個兒子剛讀小學二年級,還有婆婆和他們同住,是個老花眼極其嚴重,虔誠信佛的碎嘴老太太。

  在這家做保姆,工作很重,但對於當年的任芳菲來說,有個地方可以落腳,每天兩頓飯能吃飽,夜裡有一張乾淨的床,睡覺前還能痛痛快快地用熱水洗個臉洗個腳,就好像已經到了天堂。

  可好景不長,雖然家裡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都對任芳菲頗有好感,就連老太太也常誇任芳菲兩句勤快,可是這個家裡真正做主的還是那個板著面孔的女人。從任芳菲把臉上的灰洗淨,梳好頭,換上一身乾淨整潔的衣服開始,中年婦女就常常無端地對她橫挑豎撿起來,所以不到3個月,任芳菲就卷起鋪蓋離開了這個家庭。

  第二份工作是在一個餐館裡做服務員。這個工作任芳菲更喜歡,住的條件雖然不太好,是七八個女孩擠在一起,可是工資比做保姆高,而且每天在餐館裡伙食也要比以前好得多,工作又不是太累。因為有前一次的經歷,所以,從到餐館的第一天起,任芳菲就學會了刻意地去討好每一個人,希望和大家維持更好的關係,不要失去這個飯碗。好在大家都是同齡人,很快也就廝混熟了。

  每天熄了燈上床後,女孩們照例要躺在床上嘰嘰喳喳地聊上半天。一天,睡在任芳菲下鋪的柳柳輕輕踢著任芳菲的床鋪說:「崔總一看到芳菲的眼睛,什麼都沒問就把芳菲留下了……芳菲的眼睛那麼黑,那麼美,讓男人一看魂兒都沒了……」

  任芳菲趕緊打斷:「別胡說,柳柳。范姐才漂亮呢,我好羡慕她,要是我能有她一半的姿色就好了。」

  事關老闆,可不能隨意開玩笑。范姐也是餐館的股東,崔總的女朋友,據說兩個人同居了好幾年,就差領結婚證了。據任芳菲觀察,崔總對范姐很好。任芳菲在心裡警告自己:要言行謹慎,要吸取第一次失業的教訓。雖說范姐平時在這些女孩面前表現出大方隨和的樣子,可任芳菲不會誤以為這樣她就可以不小心。

  另一個女孩高原說:「芳菲,你別誤會柳柳的意思,崔總倒不是什麼好色之徒,再說范姐天天看著他,他也不敢。不過,崔總的確是喜歡招漂亮的女孩子來餐館工作,因為這樣,餐館的客人,尤其是回頭客就會比較多。這就叫做——美女經濟。」

  「美女」兩個字一出,女孩們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但是,如果你自己經不住客人誘惑,就不能怪別人了。我們這裡的女孩子也有出事的,以前那個小班,就和一個常客好上了。那個客人五十多歲了,結過婚,孩子都二十多歲了,根本就是和小班玩玩。可是小班不知道,為他去做了流產,後來人家還是把她給甩了……」柳柳說。

  「啊?小班不是嫁給那個男人了嗎?她走的時候說是結婚去了啊,我們不是還湊錢給她買了床被子做嫁妝嗎?」高原忙不迭地問。這個高原,任芳菲剛來兩天就看出來了,她心寬體胖心眼兒少,屬於那種點了半天都點不透的人。其實這種事不說也能猜到,小班聲明結婚,無非是為自己的黯然離開找一個藉口。大家湊錢給她買禮物也是不便揭穿她罷了。高原問到這兒,柳柳覺得失言,於是便不再說話了。

  沉默了一會兒,性格開朗的柳柳突然問出了一個讓任芳菲瞠目結舌的問題:「芳菲,你是處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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